校场中,一座百尺高坛拔地而起。朔风劲吹,无数旌旗猎猎作响。胡笳长鸣,羯鼓之声,震天动地。
大单于冒顿披了一身金色的甲胄,登上高坛,亲自点兵。
炫目的阳光,照映着无数金戈。全副武装的铁马,乌压压布满一大片草原。
冒顿朗声道:“众将听令左贤王苏合帅本部人马,留守单于庭;左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温禺鞮王,各率部落人马,偃旗息鼓,随本王直奔长城,于长城北翼高阕外会合。”
左大将阿木尔不解道:“老单于不是只许借三晋盟一万兵马么。为何要倾我半数国力相助彼等异族”冒顿道:“蒙恬北据长城,囤有三十万秦军。区区一万军马,去了恐怕是杯水车薪,有去无回。”右大将查干巴拉担忧道:“我军纵有五万军马,相较蒙恬三十万铁骑,恐怕也是以卵击石,无济于事。”冒顿道:“有三晋盟军民里应外合,不妨。”左谷蠡王乌赫巴兽疑道:“三晋盟就这么靠得住,大单于就这么相信他们么”冒顿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今次行动若能成功,我匈奴定能一雪前耻,报蒙恬丧师之仇,重回河套饮马。”左贤王苏合老成持重道:“若再败于蒙恬,我匈奴国力尽丧,这草原就无我族立锥之地了。”冒顿不耐道:“诸位毋庸多言。午时三刻,随本王出发,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这年轻的单于刚刚即位,便要去打大秦上将军蒙恬的主意,是不是太孟浪了”匈奴众将都是将信将疑。
项宝儿一行护送诺敏阙氏,一路迤逦而行。到了晚间,天色渐暗,于是支起帐篷安息。
次日,东胡使者阿拉坦仓清晨起来,见匈奴士卒没有动静,一点也不像要拔帐起行的样子,便急匆匆去项宝儿帐中问询。
却见项宝儿据了一案,正在豪饮马奶酒。一见阿拉坦仓进来,立起身,说道:“来来来,你我喝上一杯。”阿拉坦仓问道:“你们为何不走了”项宝儿不耐烦道:“走什么走敖登公主病了,不能起行。休息一天,明日再走不迟。”阿拉坦仓无可奈何,被项宝儿拉着,只好与他饮酒。
翌日,阿拉坦仓早早起床,过项追寝帐,在帐外问道:“公主今日可病好,能成行么”项追隔帘答道:“贵使放心,今日本公主病已痊愈,不会耽搁了送亲大事。”
于是一行人拔起帐篷,继续东行,过了两日,到了沙湾界内。
这沙湾乃匈奴与东胡交界之地,两国均有驻兵。匈奴担负戍边重任的,乃是日逐王金牧仁部,有一万军驻扎。沙湾本是一片贫瘠的沙砾,寸草不生。只在沙丘中央,挖有几口深井。大军便驻扎在井水旁。每日饮水,靠人力汲水。而人马所需粮草,均从外间驮来。
因戍边任务重大,日逐王一部轻易不敢离开防地。故比武大会,金牧仁并未现身王庭。
项追派人先去通报。日逐王金牧仁便亲自出辕门迎接。只见金牧仁是一三十余岁的壮汉,生得虎背熊腰,一望便是长期在军旅中生活的勇将。
阿拉坦仓,项追入到王帐,将冒顿单于亲著的移交沙湾的公文呈给日逐王。日逐王似乎早有知晓,也不多言,对阿拉坦仓道:“我族军民明日撤出沙湾,贵国可派军前来驻扎。”
阿拉坦仓见移交之事办得如此顺利,便高高兴兴告辞,与项氏兄妹继续东行,去那东胡都城红都。
待阿拉坦仓走后,屏风后走出二人,一人面如冠玉,正是三晋盟副盟主张良。一人壮硕如牛,正是仓海君弟子荆力。
张良笑道:“日逐王,鱼儿已经咬钩了。”
原来项追按照张良的计划,在路上装病耽搁一天。张良便趁这一天工夫,操到东胡使者头里,赶到日逐王部落安排一切。
张良得到神秘老道所授太公阴策后,细心揣摩,早已脱胎换骨。
第二十六章霸王遇姬
却说匈奴各部将领经过艰苦的行军,终于抵达高阕城外,大军集结完毕。将士们连日跋涉,皆是人困马乏。
忽听胡笳响起,却是大单于冒顿升帐,在金帐召集众将。
众将刚想卸甲休息,不知单于何事召唤,满腹疑团,赶到单于金帐。
“各部留下辎重,交由少许人看管,人不许解甲,马不许卸鞍,沿长城向东疾进,乘夜潜入红山,一举拿下东胡都城”冒顿宣布道。
此令一出,座下大惊。
左大将阿木尔疑道:“我们不是要去打长城么为何改打东胡”
“兵不厌诈。本王惟恐消息走漏,故意放出风声,要去攻秦。实则欲突袭东胡。”冒顿这么一解说,众将方才恍然。
左谷蠡王乌赫巴兽问道:“为何要沿长城而进”
冒顿道:“子房先生云,只因有秦军守护,东胡人轻易不敢接近长城,秦人也不敢轻易出关离开长城。长城以北,便如无人之境。我军沿此路而行,正是突袭的最佳路线。”
右大将查干巴拉忧道:“我军此去,要绕开东胡都隆部。若不得胜,敌军前后夹攻,我军死无葬身之地。”
冒顿笑道:“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军此去,只许胜,不许败,何况”
“何况如何”众将齐问。
冒顿道:“若本王所料不差,子房先生与日逐王,此时已拿下都隆部,正在去红山的路上,等我军会合呢。”
乌赫巴兽奇道:“都隆部屯兵不下三万,日逐王只一万军马,如何能啃得下都隆部这块大饼”
冒顿道:“子房先生神机妙算,早订下破敌之计。诸君毋须多疑。”
就有阿木尔叫苦道:“我军长途跋涉一天,人困马乏,恐走不动了。”
冒顿一拍桌案,怒道:“再休让本王听到此言谁走不动的,就地返回。击败东胡,在此一举若能得胜,我匈奴一族,从今以后便是这片草原的主人。东胡有草场千里,人畜无数,到时论功行赏,想回去的日后可别怪本王。”
众将闻言,齐精神大振。
冒顿道:“望各位不辞辛苦,为我匈奴重振昔日雄风,称雄于草原,誓死一战诸位有无信心,一举拿下东胡”
众将被冒顿言辞激励,均精神抖擞,齐道:“为我匈奴崛起,誓死一战”
于是匈奴各部军马,也不点火把,夤夜衔枚疾进。一路长途奔袭。翌日清晨,已潜入东胡腹地红山岭中。一路上遇到少许东胡巡哨,均就地料理,未有半人放脱。
那查干巴拉担忧的东胡都隆部,就由张良与日逐王金牧仁负责解决。
这是一片山岗,荒榛载道,乱草丛生。日逐王一部正与张良伏于草丛中。
旌旗蔽野。一队东胡士兵,慢吞吞从岗下走过。队列前方,挑起一面大纛,纛作玄色,绣了一只苍鹰,张牙舞爪,书了两字:“都隆”。
一员骁将,身高八尺,浑身长满虬毛,脸上赫然一道长长疤痕,目光凶悍,骑了一匹高头大马,手提一杆长戟,正得意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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