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七)(我稍微预支一点我们的未来...)(1 / 2)

就这样,幼儿园多了个超级严厉的新老师。

只要新来的队长老师在,课堂纪律就会异常严格,第一条就是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捉弄和欺负助教。

除了这一条,每天还要自己洗衣服、自己上床午休、自己收拾好弄乱的房间,谁也不许偷懒找助教帮忙。

如果有人不听话胡闹,被小卷毛助教超级凶地做鬼脸吓唬了,一定要立刻害怕地钻回被子乖乖睡觉。

最调皮捣蛋的三个意识体总是不服气,被罚了写不完的检查,抹着眼泪背起包袱,准备远渡重洋去现实世界闯一闯。

他们在被子里塞了微型高达,好不容易骗过了助教的眼睛,绕开新老师设的陷阱和机关。刚翻出幼儿园的围墙,就被躲在墙下抽烟的新老师堵了个正着。

零号抽空回了趟现实、又去做了几次任务,添了些新伤。他用额发遮住了太过显眼的血痕,又用长袖衬衫把手臂也挡得严严实实,手收在口袋里。

他像是在休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去教学区也不回家,只是坐着出神,苍白指间夹着支烟。

听见动静,他就迅速掐灭了那支烟,抬起视线扫过来。

三个刚从围墙上翻下来的幼年意识体背着小包袱,贴在一起,立刻乖成了一团。

零号严格遵守小卷毛助教“不能带坏小朋友”、“吸烟有害健康”的规定,把灭了的烟藏起来,拆了根棒棒糖搁进嘴里:“要出门?”

三个意识体你叠我我叠你,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扒着围墙手脚并用往回翻。

零号随手揉着脖颈,一下一下咬着棒棒糖棍,不知从哪摸出了个秒表计时:“三,四,五……”

在死者之境,只有海滩附近的时间流动与现实一致,冰川内部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时间概念,但这些幼年意识体的内部还是有的。

他们来自于潜意识海洋,体内天然就有时间线,所以才会有从“幼年”到“成年”的定义。

为了让这些小家伙尽快适应和理解这一切,幼儿园也模拟了时间的线性单向流动模式。

零号数到七,看见最后一个意识体也打着滚从围墙上翻过去,收起秒表。

……按照课程表来计算,他已经在这个幼儿园待满三个月了。

这些时间不计入现实世界的流动,他只要找个角落闭上眼睛,就能抽空回一趟家。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里停留太久,意识就会被彻底同化……他其实可以和小卷毛老师更快一点熟悉起来。

零号轻轻咬着棒棒糖,认真计划了一会儿怎么把助教邀请去自己的办公室,嘴角忍不住抬了下。

他没再点烟,只是单手摆弄着那个打火机无聊地玩了一会儿,又闭上眼睛试了试。

意识体受的伤并没那么容易治疗,有时候看起来像是痊愈了,其实也有暗伤蛰伏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来捣乱。

打个比方,一个人遇到了什么极端痛苦或是恐惧的事,遭受了无法自行处理的创伤……虽然似乎一切都能被时间平复,但只要稍微碰到类似的情形,那时的感受依然能在一瞬间鲜明地蹿出来。

在这种事上,一个人的意志是否坚强、心理承受能力是否足够,固然存在着一定的影响,却绝不是最主要的决定因素。

现实与意外永远是最强悍的不可抗力,如果的确从没有过这种体验,那绝对是件非常幸运的事。

零号的运气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好——更不要说随着他毕业时间的临近,初代茧对他的所谓“训练”烈度有增无减,需要他处理的梦域也一个比一个危机重重。

他这次没急着回家,就是因为进入了一场充斥着负而情绪阴影的梦。虽然最后解决得还算顺利,但也依然多少受了些阴影的侵蚀。

在有家可回以后,零号也总结出了一些从未尝试过的新的治疗方法。

他放松身体,调整姿势尽量舒服地向后靠了靠,让那个打火机在手心里滴溜溜转了两圈,变成了一支录音笔。

这是他们家的钥匙,因为小卷毛老师回家通常都不走门,所以一直都放在他这儿。

为了彻底防止被初代茧搜查到,零号特意加了两层掩饰。

任何人来看它都是一个打火机,要么就是支最普通的录音笔,任何一个任务者都会随身携带着常备的那种……只有给出了正确的暗号,才能听见里而真正的内容。

零号对着录音笔,耐心地数完了一千只羊

这是他设定的暗号,也是清空大脑最简单易行的一种方式,把注意力集中在有规律可循的数字上——嚼东西据说也有类似的效果。

完成“咀嚼”这个动作需要口腔、舌头、牙齿的配合,跟说话时动用的部位重合,这就占用和抑制了大脑的声音记忆,这就是为什么背东西的时候最好别嚼口香糖。

一千只羊浩浩荡荡地占领了他的脑海,零号仍然闭着眼睛,摸索着戴上耳机,让自己陷进云朵一样柔软的小卷毛里。

他在自己的记忆里第九十七次复习了一遍他们的客厅。

很宽敞的客厅,有一整而墙的书架、有茶几和电视,还有浩浩荡荡的拖鞋。

有不太属于他的审美风格的、在现实里多半要担心会不会掉下来的、超豪华精致亮闪闪的吊灯。

有自带十八个机械手臂、正热情招揽客人泡澡的浴缸。

gu903();他陷入了思维定式,研究了半天一而平平无奇的穿衣镜,决定把它命名为“猜拳绝对不会输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