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时候新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一种错觉,放佛自己以前来过,或许是在梦中,更或许是在前世。
白雪可以很肯定自己记忆中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可他坐在这青铜魔棺上,脑海中依稀一直回响着一个浑厚磁性的声音:“雪儿,为父即将要去与拜月祭祀一战你在这里等我”
而另一个稚嫩的声音说着:“阿爹,你一定要赢”
“为了你和神州一统,阿爹一定会赢的”这句话后,那个浑厚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白雪”满姑婆打断了白雪的遐思,她迎着山风,大声道:“既然大祭司已经救走了你,为何还要拦住老身的去路”
白雪食中两指紧搓眉间,道:“在下已经和贵教的大祭司达成协议,她愿意与我摒弃前嫌,携手合作所以也就无所谓那宿命的一战,既然没有那一战,我们便谁也不用去死,更没有人需要为此去填泉眼。”
“一派胡言”满姑婆冷笑道:“这不可能”
白雪道:“莫非是贵教大祭司亲自放了我,在下又岂能现在还好端端的坐着”
“这”满姑婆迟疑道。
在他们拜月教的心目中,月神无敌,更何况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如今的白雪能胜过自己的大祭司,既然白雪能够来到这里,说明他的话还是可信的。
满姑婆道:“既然大祭司放了你,老身自也不去与你为难”
白雪大喜,起身抱拳道:“多谢”
满姑婆一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白雪道:“好。”他已起身走向花轿。
“你要做什么”满姑婆突然策马拦在白雪前头,自上往下看,道:“还不走”
白雪指指花轿道:“如果在下还没记错,这花轿里的人,已经是我的妻子无论如何,一个做丈夫要带回自己的妻子总也是合情合理的”
满姑婆的高头大马并不让开,依然挡着道,道:“你们还未拜完堂,并不能算是夫妻”
“我们是的”那花轿的喜帘突然一把扯开,一个穿着红绸衣、红绣鞋,满头凤冠霞披,穿戴得整整齐齐的新娘子,竟突然从花轿里飞了出来,飞到了白雪身边,冲着满姑婆道:“我们是夫妻”
她说的斩钉截铁,也就是这么一飞舞,白雪已经发现她的肚皮的确有些鼓得尖尖的,算起时间来,也该有四个来月的时间了,张栀言的身材苗条,肚子上的确可以看到一点了。
“好”满姑婆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道:“老身可以承认你们是夫妻了。”
“多谢满姑婆”张栀言喜道。
“你先且慢谢我”满姑婆冷冷打断他道:“不过,这魔龙苏醒在即,无论如何,龙阳血脉务必要血祭”
“你”白雪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满姑婆道:“阁下这么说,岂非是明知故问”
“好”白雪跺跺脚,道:“既然你一定要有个人投泉眼,那就让我去吧”
“不行”张栀言立即反驳道:“你不能死”
白雪安慰道:“我不一定会死”
张栀言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哀求道:“不要不要去”
白雪柔声道:“你相信我,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张栀言抬起婆娑泪眼,望着白雪,眼中柔情放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底。
“你一定要回来”
“为了你和孩子,我一定会回来”白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子忽然猛地一震,突然觉得这场面实在太熟悉了,放佛历史重演,一切如当年一模一样,只不过曾经是那浑厚的男人对一个不足三岁的小孩这般说着:“为了你和神州一统,阿爹一定会赢的”
张栀言也感受到了白雪的震动,不过她并不明白白雪的内心感受,她以为这是白雪在心底对她发出的誓言,她明知道白雪这一去再回来已是几乎不可能的,但她还是忍不住要相信他。
女人,一旦真正的嫁给一个男人,她的全部心思也都牵挂到了这个男人身上,她也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哪怕他说的是,要上天空揽下月亮送给她,她也会满心甜蜜的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可能的。
“我三岁之前,那些记忆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白雪心中默默道:“这到底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是当年发生过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小孩是我吗这个阿爹又是谁还有我的娘是谁”
这些问题,白雪之前从未仔细的思索过,如今却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忽然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应接不暇。
“既然是你的选择,那么,我们还是启程吧”满姑婆的声音将白雪从记忆的洪涛里抽离,只听她冷声道:“莫要婆婆妈妈了”
第338章小楼一夜
“好。”白雪松开张栀言的手,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他是个潇洒之人,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不要。”张栀言虽然在心底呐喊,但手上还是松开了,只因白雪又说了一句:“你身上还有我们的孩子,为了他,好好活着。”
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为了孩子,母爱会散发出惊人的力量,即便是张栀言初为人母,但她已经可以感受到肚子里的小生命,感受到了他的脉搏呼吸,在那一刻,她并不想死,没有哪个母亲舍得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
“好,为了你和孩子,我一定活下去”
于是一行人又再次上路了,这一次不同的是新娘花轿上坐着的不是新娘,而是新郎,还有一口棺木和一只暹罗猫。
“这也算是小伙子上花轿,第一遭吧。”白雪抚摸着暹罗猫的脑袋,自嘲道。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白雪,这个孩子该取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白雪抚摸暹罗猫的手突然不动了,他整个人竟似怔住了,心底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那是我的孩子,我在给他取名字”这种感觉,除非是作为人父,否则你绝对无法想象,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滋味。
“白雪你到底说呀你快说呀”那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放佛溺水的人在死命的抓住最后一丝稻草,不愿白雪就此这么的永远离开自己的生命。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犹及清明可到家。”白雪的手又开始一下下的抚弄着暹罗猫,那一夜的小楼,那一夜的迷离,他高声道:“就叫小楼”
“小楼小楼好”张栀言大声道:“不论男女,我就给他取名唤作白小楼让他永远都记得他爹爹是白雪”
“不是白小楼,是张小楼”白雪在心底默默道:“他最好永远也不知道我这个爹,只因我实在没什么值得他骄傲的。”
“小楼一夜听春雨”那走在最前面的满姑婆心里也浑然不是滋味,但如果让她再一次选择,她也一定会这么做,只因在她的心中,没有什么比拜月教的利益更重要的事情了。
她低低叹息道:“只是可惜了这一对好儿女哎”
“能得到满姑婆这一声叹息,也可见您并非是铁石心肠”白雪在轿子内也听到了这一声叹息,出言道。
满姑婆道:“老身虽是惋惜,却不会改变决定”
白雪道:“在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