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跟随他的五行者就这般被人斩杀,他却毫无反抗之力,他的手已握过太多的柔荑,也握过太多的酒杯,现在竟有些发抖,不能自主的发抖。
“我不知道”
阳春剑眉一挑,杀气肆虐天地:“如今我杀心已起,你若再执迷不悟,必死”
在江湖上,死是江湖客听到最多的一个字,也是最无力的威胁。
可这个字从阳春口中说出,任何人都不敢有半分轻视,只因他要杀一个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人能够逃脱。
死。
有人说死亡是另一种开始,这个人一定还没有死过,或者说没有经历过频临死亡。
只有真正面对死亡的人,才知道死亡的颜色是苍白的,那种白已经超越了世间染色的能力范畴,那是一种笔墨无法形容的苍白。
苍白带来的无力、绝望,窒息般的冰凉和忧伤。
陆血情已经在这样苍白的杀气近乎崩溃,他跌落在地,高冠拆散,乌发披散满肩,形容枯槁,优美的嘴角有些抽搐,垂涎慢慢延出,滴在地上,此时,任谁也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是自命风流不凡的拈花公子。
往日拈花公子此刻已被这惊天的杀气夺去了魂魄,他已是一具行尸走肉。
然而,他眼眸深处还有一丝清明,那是他的倔强和不屈。
“他是我的朋友,我可以死,绝不能出卖朋友”
第216章一口残剑上
他也是人,是人就一定会害怕死亡,但现在他已经战胜了害怕,不再恐惧死亡,只因他有朋友,他相信友情。
这是伟大的友情,神圣而伟大的感情。
真正的友情是一件很美妙的东西,它带来的美妙绝不亚于美酒带来的享受,他可以让你在失落的时候变得高兴起来,可以让你在沉浸苦海的时候解脱出来。
它是一团火,可以驱散黑暗带来光芒,可以驱走寒冷拥抱温暖,它也是一腔血,可以是一个懦夫坚强,也可以使一个男人真正的成长
只有拥有真正朋友的人才会感到它真正美好之处,可没有谁是真正说得出它到底是什么,它可以轻是一句话,也能重胜一条命。
只有你用心去换,它才会真正的得到。
“朋友”当陆血情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渐渐的暖和起来,身子也慢慢的充满了力量,那股邪恶而苍白的杀气竟渐渐的从他的身体里流溢出去,他竟能渐渐的站起身来。
仿若是大地回春,人间有爱。
爱无限
阳春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友情,可惜,他放弃了,陪伴他的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寂寞。
陆血情转身取过青石上一只金杯,杯中还有残酒。
歌姬早已奔散,回到鱼宫之上。
陆血情仰头饮尽残酒,高吟道:“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雪少来生再见,与你痛饮”
阳春的剑已经狰狞欲出,白雪会出现吗
他会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回陆血情的性命吗
白雪还清楚的记得,当陆血情将他放到山洞后,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说:“张栀言现在很安全,我向你保证。”
这样的朋友如果失去了,那么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白雪应该动。
白雪没有动。
白雪不能动,他绝对不能动,他还不能死。
他有无数的理由不能死,他已经忘了活着可以有无数理由,死却很简单,很多时候甚至不惜需要一个理由。
白雪当然不能死,他也知道陆血情也绝不会死。
只因他已闻到了一股幽香。
雁过留声,人过留香。
这是极淡极淡的香味,是女儿家天生自带的体香,遮不住、洗不去。
这样的香味不是每一个女人都会有的,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闻到的,白雪能闻得到,他闻到了一股熟悉、清新的香味。
这是一个故人。
此时此地,故人相逢未必是件好事。
阳春剑将出,未出。
陆血情将死,未死。
“你不能杀他。”
果然,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语声中带着丝丝的颤音,她原本是个斯斯文文的女孩子,又怎么会大声讲话,更不可能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说话。
现在,阳春杀气如血,神挡杀神,任何人也不可能挡得住他。
这样一个原本羞涩的她鼓起勇气,站了出来,在死亡面前挺身而出,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勇气
白雪原本还不能肯定是她,只因这太难让人接受,但现在听到这把声音,他不能不承认,真的是她。
她只是个小小丫头,小丫头何时变得这么勇敢而坚强了
一个小丫头并不能阻止阳春,但陆血情并不没有死。
阻止了阳春的是一口剑,一口三尺青锋出鞘,插在阳春足前七寸之处。
这是一口落拓、破旧的残剑,毫无起眼,唯一特殊的地方或许便是它的剑柄处镶了一颗红宝石。
樱花般鲜艳的红宝石。
甚至比樱花更灿烂,阳光在其中提溜的一转圈,早已是勾人魂魄。
阳春的眼中仿佛看见了尸山血海,大地如殇,这红宝石中蕴含这一股凶性,那是饱饮人血后近乎妖孽的气息。
这实在是大凶之物。
阳春望着这柄残剑半响,才注意到出剑的小丫头,是一个小小白白静静的小丫头,看摸样也不过十四五岁,穿着翠群水袖,小脸涨的通红,却狠狠的瞪着阳春。
阳春面色微变,略带一丝古怪,问道:“这柄残剑是从何处来的”
小丫头大声道:“这是我娘的”
阳春道:“你娘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轻咬下唇,道:“我叫乌静静。”
乌静静,鱼宫乌静静,只闻其声白雪早已经猜到是她了,现在听到她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犹如被大石狠狠的击碎了。
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在那条结冰的大运河上。
忽然一股初春的暖风吹过,也将一个春天般的姑娘吹过来。
她就坐在江上船尾洗脚,那是双白白的、小小的脚,脚踢起了水花,溅了旁边的男人一身水珠。
那是冰凉的水珠,犹带着冬夜的寒冷和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