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修剪,只需要在皮下做足了功夫,对整齐了,最后缝在外面的线已经无伤大雅了”白雪说话着,不一会儿,已将那近三寸长的伤口缝好,皮肤对的整整齐齐。
“终于好了”陆血情虽未动手,只是瞧着,可却发现自己背上早已经湿了一大块,倒似和绝世高手大战了三百回合。
“还差最后一步。”白雪笑笑道。
陆血情道:“哦”
白雪一边擦去自己胸口的血渍,又取了块干净的白布紧紧的盖在伤口上,再用加压的手法围着胸腔缠绕几圈,这是为了减少出血,他另一边嘴上说道:“我们还剩下多少酒”
陆血情一直在心里数着的,道:“还剩两坛”整整八坛上好的泸州老窖就这样流水般的逝去,实在可惜。
白雪豪气狂发,高声道:“正好,我们一人一坛喝光它”
他居然要喝酒,还要喝这样的烈酒
陆血情喃喃道:“可是你的身体”
白雪踢开身上白布单子,踉跄下床,挑起一个大酒坛,仰头狂灌一大口,高声道:“儿须有名酒须醉,我这条命没准下一刻就被阳春取了去,又何必在乎什么身体”
陆血情也被激起血性,也大大的喝了一口,厉声道:“白雪,今生交你这个朋友当真是痛快”
热酒上头,热血上头
火一般的热血,室内炭炉上青火更胜。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有个年轻人匆匆奔人,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那种和苍松很像的黄色,岂非是因为他就是借助这种掩护色躲藏在高树上严密监视道路过处的每一个人,只是此刻他神色显得很焦急,若没有极严重的事发生,他绝不敢这么样闯入陆血情的房间。
陆血情面色一变,他与白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说不出的沉重和严肃,他不等这年轻人说话,急问道:“有客来访”
“阳春来了”
果然是他,白雪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他来的可真快啊”陆血情在心底嘀咕一声,又大声道:“他在哪里”
“在山庄碑牌前止步。”
“哦”陆血情道:“他为何不上来”
年轻人颤声道:“只因他说不想杀人,还请还请过少主子将白雪送出去”他又偷偷的看了一眼白雪。
白雪面无表情,似乎充耳不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当年发誓要守护他一生的男人现在正在无情的追杀他,他身上那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只觉得有说不出的疼痛。
疼痛使人清醒,可以看清楚很多早就该看清楚的人和事。
第212章云湖鱼宫
“先礼后兵看来阳春还不想和我拜月教现在起正面的冲突”陆血情冲白雪道:“雪少请稍等片刻,我去打发他走”
“不行。”白雪急忙阻止道:“没有用的,没见到我,他是绝不会走的。”
陆血情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忽然一声尖利的惨叫声自屋外传来,陆血情面色一变,怒道:“他竟敢真的动手”
此时,又一名穿着草绿色衣裳的年轻人跌跌撞撞的奔进室内,跪禀道:“少主子,阳春出剑了”
白雪叹道:“他等不了了,还是让我去吧,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陆血情的脸凝重无比,双眉拧成“川”字,双目如电闪。
手已握住剑柄。
他的手削瘦、干燥、稳定,手指长而有力。
这样的手握住了一柄合手的剑,他难道想去挑战阳春吗
他出手了,忽然剑柄一动,已点住了白雪浑身上下十三处大穴。
“啪”白雪直挺挺的倒在床上,他早已是虚弱不堪,就算是知道也根本躲不过陆血情的这番偷袭,他的目光中流露出说不出的痛苦之色。
“不要”
陆血情道:“我们是朋友”
“不。”白雪道:“我们不是朋友,我没有朋友,也不该来找你。”
陆血情道:“我们是朋友,你应该来找我,只因只有我才有办法救你”他顿了顿道:“我知道你并不怕死,可你不能死。”
陆血情的双手紧紧的握住白雪的双肩,大声道:“你还要报仇你要讨回公道”
“报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白雪的热血慢慢的冷却下去,眼神中剩下清明,澄清如碧绿湖的清明。
“我还要报仇,还不能死”
陆血情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最好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虽然三个时辰的时间不算很长,也总算是给了我一点时间,有了这些时间,即便是阳春来了也能挡一挡了。”
已是正午烈日,烈日如歌。
阳春就在烈日下。
烈日下就只有他一个人,碑石前,苍松下,蒙山里彷佛已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的剑尖在滴血,滴的是别人的血。
猩红热烈。
他的剑被紧紧的握在手里,苍白的手,冰冷的手。
他已经杀了二十八人,二十八条鲜活的生命倒在他的脚下,鲜血已经肆虐成河。
他的眼角没有一丝抽动,仿佛这些人的死与他毫无关系。
山风过处,烈日下竟有些寒冷。
他的眼睛忽然现出了一种奇异的感情,那是一双空虚而寂寞的眼睛,仿佛是看见了死亡一般的寂寞和空虚。
他是否已经厌倦了杀人,厌倦了死亡,厌倦了这一切
这个问题不能答,岂止不能答。
简直是连问也不能问。
现在他要往前走,跨过这碑石,走进听涛山庄。
陆血情就在听涛山庄等他,用死亡来招待他。
死亡之花的怒放,阳春已经冰冷如死亡,苍白如死亡。
前方,还有无数的暗卡;前方,还有无数人想要他的性命。
他单人单剑,已经闯过去了。
前方,正是云湖。
云湖是指在云里的湖,湖里本有水,碧波般的清水,水化作云,云又缭绕了水。
云是水,水亦是云,早已是分不清楚,又何必分得清楚。
一条九天之下的瀑布悬挂着湖边,声音即便是离得老远也能听到“轰隆隆”的巨响,从碑石走到云湖道路只有一条,一条平坦的山路,山路的尽头正是一间茅屋。
屋顶、墙上铺盖着碧绿的爬山虎的茅屋。
阳春就这样来到了这样的一间茅屋前,他已经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听到一阵清幽的弦乐声。
这是三味线,乐声温柔婉转,风趣也异于中土乐器。
这本是东瀛的乐器,难道这附近有东瀛流莺
渐渐的乐声已经近了,细听竟好似从云湖底下流转出来的。
忽然,又一阵巨大破水声,“哗啦啦”居然真的有一艘奇特的大船从湖底缓缓升起来,湖水源源从底舱的洞眼里流出,船身也越升越高,最后停在了湖面上。
这难道是来自龙王水晶宫的龙舟吗,否则它怎么会从水底升起,出现在这虚无缥缈的蒙山之巅、云湖之中。
三味线犹在,乐声犹在,歌者犹在。
船首,正跪坐着一名樱花般的少女怀抱三味线低低操琴,她低首顺眉看不清楚容貌,只见穿着血红樱花般的和服,足履木屐,青丝披肩,乐声如歌如泣。
在她的身后是千紫万红,缤纷万般的鱼。
鱼很常见,可这么多的鱼并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