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江宴起身坐在她的身上,眼神落在她的脸上,“那夜我看着你的睡容,就期待着有一日能够你在同一张床上一同入睡,然后在清晨时分一同醒来。那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今夜,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温庭姝觉得他大概是忘了,他们之前有过一次的,不过那一次两人是在行云雨之事,所以温庭姝也不好意思提醒他。
两人一同上了床,温庭姝原本打算两人一人盖一被子的,可是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她突然有些不舍得离开了,其实他方才说的话,何尝不是她内心的想法。
温庭姝嫁给宋子卿后,与他向来是同床异梦,与他睡在一起,她每一夜都是煎熬的,在她煎熬的时候,她偷偷想过江宴,她幻想过若她身边躺着的男人是他,若是那样该有多好,但她那是藏在她内心深处羞耻的,出格的,不为人知的隐秘想法。
从江宴拒绝她那日起,温庭姝便不敢再生痴心,他不论走到何处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那么多的女人钟情于他,他怎会多看她一眼?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珍藏在心里,不敢与人提起他。
可温庭姝没想到,有朝一日,曾经做过的梦会实现,他们两人竟躺在一张床上,一同入眠,心中没有煎熬,没有隐忍,只感到淡淡的安宁,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他抱她抱得那么紧,她内心仍旧感觉他离自己似乎很遥远,为何有这种感觉,温庭姝也说不明白。
在他温暖的怀中,温庭姝渐渐生了困意,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闻江宴在她耳边低喃了什么,温庭姝没听清,想叫他再说一遍,但她已经困得说不出话来了。
温庭姝有时候习惯留一盏灯睡,帐内透进来些许光亮,江宴看着她温婉安静的睡容,目光微微一柔,凑过去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想娶她的心从未变过,也想让她获得幸福,可是江宴总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无法做到。
明明在女人面前无比自信的他,却总是在她面前感到无能为力,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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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姝是半夜被江宴的动静惊醒的,他身子一直在发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温庭姝被他抱在怀中,也感到有些发冷,而且他把她抱得很紧,紧得她快要窒息了。
他嘴里呢喃着,像是在呓语,温庭姝隐约听得什么表弟之类的话,温庭姝觉得他大概是在做恶梦。
“江宴,你醒一醒……”温庭姝唤道,“江宴……”
温庭姝一连唤了他好几声,江宴才从恶梦中惊醒。
灯不知在何时灭了,眼前一片漆黑,江宴仍沉浸于恶梦中无法自拔,不知道自己在何处。
“江宴,你做恶梦了么?”
直到听闻温庭姝担忧的声音,江宴的神思才猛地被拽回现实,看着眼前模糊的面部轮空,江宴心口一阵悸动,蓦然将温庭姝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脆弱无助的心在那柔软温暖的触感下稍稍平定下来。
在温庭姝的印象中,江宴不论面对何事,皆是一副从容不迫,无所畏惧的模样,他到底梦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慌乱失态?她方才听他说了表弟,是与他表弟有关么?温庭姝一边猜测着,一边伸手拍着他的背,像他曾经安抚自己那样安抚着他的情绪。
江宴彻底清醒过来后,被温庭姝的举动弄得内心一阵别扭,好在黑夜中,温庭姝看不清他此刻窘迫的神情,“你……你可以放开我了。”江宴语气有些不自在,似乎还有些害羞,“抱歉,吵醒你了。”
温庭姝收回了手,担心地问:“江宴,你做了什么恶梦?能与我说一说么?”黑暗中,温庭姝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一枚软软的勾子,轻易的勾动了江宴的内心。
江宴有一瞬间差点被她打动,与她说起那段让他懊悔的往事,但最终他还是筑起心防,不愿任何人入侵他的内心深处,触及到他的秘密,他低叹一声,“姝儿,只是一个梦而已,没什么,睡吧。”
温庭姝一边拿起压在枕头下的帕子,替他擦掉脸上以及脖子的汗,方才被他抱在怀中,她便感到他出了很多汗,夜晚有些凉根本不会热得出汗,应该是做了恶梦的原因。
温庭姝轻声问:“我听到你说了什么表弟,那表弟与秦婉清有什么关系么?”
江宴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让温庭姝确信,他口中的表弟与秦婉清应该是兄妹或者姐弟,温庭姝隐隐察觉出他心中藏着秘密。
“你口中的表弟,是秦小姐的兄长还是弟弟?”温庭姝一边帮他擦汗,一边轻声细语地问,“能与我说说么?”
她温柔的举动和话语,令江宴筑起的心防突然间溃败得一塌糊涂,江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帮自己擦汗,低声说道:“她的兄长。”
温庭姝心口微提,继续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内心的秘密被人撬开一口,再也藏不住,江宴略显痛苦的低喃:“他死了,因我而死。”
温庭姝内心感到无比震惊与错愕,她以为他与秦婉清的兄长只是有过什么纠葛而已,却不想她的兄长是因他而起,黑暗之中,温庭姝的目光与他的目光接触,温庭姝能够感觉到他的痛苦与懊悔,她突然再也问不下去。
然而江宴却主动提起了他年少时发生的那件事。
温庭姝这才得知他少时带着秦婉清的兄长去山林里捕猎,她兄长被野兽咬伤,江宴没有让他去看大夫,而是自己帮他包扎伤口,导致她的兄长伤口感染而丧命。
“我至今无法遗忘,那个可怜的孩子缩在山洞里,一边哭一边说着“表哥我好疼’的场景。那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他本来可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功成名就,却因为我的过错,在那么小的年纪便失去了生命。”江宴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带着轻颤,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悲戚。
“姝儿,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已经变得十分不堪?”江宴声音透着苦涩以及悲伤,一直以来,他都想要在温庭姝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希望不论发生什么,自己都能够站在她的前面护着她,想要疼爱她,想要得到她的崇拜,可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将自己的面具撕裂开来,向她展示自己卑鄙与脆弱的一面。
温庭姝不知道江宴内心会藏有这样的秘密,温庭姝忽然想到当初他因伤口感染发高烧却执意不肯看病的事,当时他对她说,他很痛苦,痛苦得想死,那时候他那绝望的眼神令她至今记忆犹新。或许当时的他并不是在骗她,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他是因为想起了他表弟,而感到很痛苦与愧悔吧。
温庭姝内心突然有些发酸,还有些疼,“没有,你肯与我说这些事,我……”温庭姝本来想说高兴,然而这个时候说高兴并不妥,然而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似乎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温庭姝最终只是伸手抱住了他,希望能够给他一些安慰。从相识至今,发生了很多事,似乎都是他安慰自己的时候多,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从未对她展示过脆弱的一面,他总是那般自信满满,仿佛无所不能。
温庭姝仔细想了想,自己在过去的时间里有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
温庭姝抱着他,内心那股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温庭姝突如其来的主动拥抱让江宴悬挂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江宴亦回抱着她,唇在她唇上温柔地轻吻了下,“姝儿,等婉清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就成亲吧。”明明抱着她,江宴却仍旧感到不满足以及一股莫名的不安,消除这些情绪的办法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温庭姝一开始以为江宴对秦婉清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表妹,加上没能及时救下她而心生愧疚,如今想想,也许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兄长。
他对秦婉清的兄长一直抱愧痛苦至今,如今秦婉清又恋上了他,他真能狠下心肠无视秦婉清?就算他能狠下心肠,他也会陷入痛苦之中吧。
知道他的痛苦之后,温庭姝无法再做到视而不见,也不想和内心藏着痛苦的他在一起,温庭姝心中纷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期待,便假装睡了过去。
江宴知道她在装睡,内心虽觉失落,却也没有勉强她回答,或许如今的他真无法让给她幸福,江宴渐渐地也有些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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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熹微,温庭姝从睡梦中醒来,身边已没了江宴的身影,温庭姝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江宴是何时走的。
春花走进来,看到温庭姝刚从床上坐起,便道:“小姐,秋月昨夜好像忘记闩门了,奴婢醒来的时候,外边的门竟然只是掩着的而已。”
温庭姝闻言脸一阵热一阵红,“与秋月无关,这事你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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