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询问地看向刘弗陵,刘弗陵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少安毋躁,再等一等。
云歌皱了皱眉,顺手拎起窗下浇花的水壶,隔窗泼向大公子。
红衣掩嘴,四月瞪目,大公子惨叫着,腾地一下就掀开被子跳到了地上,
怒气冲冲地看向窗外,云歌也气冲冲地瞪着他。
刘贺看到云歌,呆了一下,泄了气,招手叫红衣给他拿衣服。
他胡乱洗漱了一下,随意披上外袍,就出屋向刘弗陵磕头问安。
刘弗陵让他起身,又赐坐。刘贺也未多谦让,坐到刘弗陵对面,接过红衣
端上来的浓茶,先大灌了一口,看向云歌:“你怎么在这里”
云歌讥嘲:“我在宫里住了很长日子了,你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别在那
里装糊涂”
刘贺头疼地揉太阳穴:“我只知道有个宫女闹得众人心慌,哪里能想到宫
女就是你老三,他唉我懒得掺和你们这些事情。陛下让臣回昌邑吧”
刘贺说话时,双眸清亮,和昨天判若两人。
刘弗陵问:“贺奴玩够了”
刘贺苦笑:“让皇上见笑了。”
云歌听到刘弗陵叫刘贺“贺奴”,问道:“为什么你叫贺奴”
刘贺尴尬地笑:“不就是个小名吗哪里有为什么。”
云歌知道刘弗陵可不会和她说这些事情,遂侧头看向于安:“于安,你不
是一直想看我舞刀吗”
于安轻咳了两声:“王爷小时生得十分俊美,卫太子殿下见了小王爷,赞
说宋玉不如。传闻宋玉小名叫玉奴,宫里妃嫔就笑称小王爷为玉奴,
小王爷很不乐意,抱怨说太子千岁说了,玉奴不如我美丽,一副很委屈的样
子,众人大笑。当时先皇也在,戏笑地说:贺儿的话有理,可不能让玉奴沾了
我家贺奴的光。从此后,大家都呼王爷为贺奴。当时皇上还未出生,只怕
皇上也是第一次听闻王爷小名的由来。”
往事历历犹在目,却已沧海桑田,人事几换。
刘贺似笑非笑,凝视着茶釜上升起的缭缭烟雾。
刘弗陵也是怔怔出神。他两三岁时,太子和父皇的关系已经十分紧张,到
太子死后,父皇越发阴沉,几乎从没有听到父皇的笑声。此时听于安道来,刘
弗陵只觉陌生。
云歌牵着四月和红衣的手,向殿外行去:“我带你们去别的宫殿转转。”
四月和红衣频频回头看刘贺,刘贺没什么表情,她们只能被云歌半拖半
哄地带出了宫殿。于安也安静退到了殿外,掩上了殿门。
刘弗陵起身走了几步,站在了半开的杏花前:“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多少年前”
“五年前,皇上十六岁时,臣在甘泉宫第一次得见圣颜。”那一年,他失去
了二弟,他永不可能忘记。
刘弗陵微笑:“我却记得是十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当时你正躲在这
株杏树上偷吃杏子。”
刘贺惊讶地思索,猛地从席上跳起:“你你是那个叫我哥哥,问我
要杏子吃的小孩”
刘弗陵微笑:“十七年没见,你竟然还把我当做迷路的少爷公子。我却已
经知道你是刘贺,你输了。”
刘贺呆呆望着刘弗陵,一脸不可思议。
当年卫太子刚死,先皇已近七十,嫡位仍虚悬,所有皇子都如热锅上的蚂
蚁,急不可耐。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父王昌邑哀王刘髓。
先皇寿辰,诏了所有皇子进京贺寿,各位皇子也纷纷带了最中意的儿子。
因为彼此都知道,皇位不仅仅是传给皇子,将来还是传给皇孙。如果有武帝中
意的皇孙,自己的希望自会更大。
他并不是父王最中意的孩子,可他是皇爷爷最爱的孙子,也是母亲唯一
的孩子,所以不管父王乐意不乐意,他都会随父王同赴长安。
在母亲的千嘱咐、万叮咛中,他上了驰往长安的马车。
虽然母亲对他极好,父王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可在他心中,他却更亲
近父王。父王虽然十分风流多情,还有一点点权欲,但并不是强求的人。若太
子不死,父王也是懒得动心,他会很愿意守着昌邑,四处偷偷寻访着美女过日
子。可母亲却不一样,母亲对权欲的渴望让他害怕,母亲的冷酷也让他害怕。
他知道母亲将和父亲睡过觉的侍女活活杖毙,也知道其他妃子生的弟弟死的
疑点多多,他甚至能感觉出父王笑容下对母亲的畏惧厌恶。
从昌邑到长安,要走不少路。
漫漫旅途,父亲对他不算亲近。父亲的旅途有美人相伴,并不孤单,可他
的旅途很寂寞,所以他有很多时间思考母亲的话,思考父亲的话,思考母亲的
性格,思考父亲的性格,思考他若做了太子,他的世界会如何。
当马车到长安时,他作了个决定,他不可以让母亲得到皇位。
是的,他不能让母亲得到皇位。如果这个皇位是父亲的,他很愿意当太
子,可是这个皇位怎么可能是父亲的
吕后的“丰功伟绩”是每个刘氏子孙都熟读了的。窦太后为了专权,当年
差点杀死皇爷爷的故事,他也听先生讲过的。
他可不想像惠帝刘盈,年纪轻轻就被母亲吕后的残忍给郁闷死了。他也不
觉得自己会幸运如皇爷爷,有个陈阿娇可以帮着他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皇爷
爷可是七岁就用“金屋藏娇”把陈氏一族骗得给自己效死命,他今年已经十
一,却没看到有哪个强大的外戚可以依靠。
gu903();所以,母亲还是把她的“雄才大略”留在昌邑国施展、施展就可以了。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