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屋子,紧紧关上门,林轻染才大口喘气,她听见沈听竹剧烈的咳嗽声,懊恼的敲了敲脑袋,完了完了,自己该不会将他的病气得更重了吧……
林轻染这一觉睡得不踏实,第二天醒来还有些昏昏沉沉。
沈听竹更是一夜都没睡,连清早卫先生来替他诊脉,都只能无力的靠在躺椅上假寐,眼下带着青。
听到屋外蹑手蹑脚的脚步声,沈听竹淡问道:“卫先生不是说我需静养么,如今这吵吵闹闹的怕是适得其反。”
林轻染皱皱鼻尖,“吵吵闹闹的”是在说她?
卫先生朝正站在屋外,探着脑袋往里望的林轻染看了一眼,笑道:“静养是不错,但适当的刺激也能起到相辅的作用。”他收回诊脉的手,“世子的脉象较之前有力许多,这就是好现象。”
沈听竹抿着唇不说话,屋外高提着心的林轻染则大大舒了口气。
脉象有力,就说明自己没有气着他,那反过来是不是代表,他其实很喜欢……
定是这样,迟早她要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实话。
想起昨夜,林轻染捂了捂脸颊,好烫。
等卫先生离开,林轻染才端着早膳进去。
一进屋她就盯着沈听竹的脖子看,牙印已经退下了,留了浅浅的瘀红,沈听竹的肤色极白,所以尤其明显。
林轻染暗自咂舌,她怎么咬得这样用力。
“疼么?”她自己怕疼,所以问完就皱起了眉。
沈听竹听到从她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眉头都拧紧了,沉声道:“不疼。”
不疼就不疼嘛,凶什么。
林轻染摆好了碗筷,坐下来叫他一块儿吃。
也不知沈听竹是认命了,还是不耐烦和她纠缠,二话不说就端起碗吃起来。
连三七送来的药,他也是干脆的服下,眉头都不皱一皱,林轻染只闻着那药味,都觉得满嘴苦,他竟一点也尝不出么?
好吃的难吃的,酸甜苦咸,都尝不出,她难以想象换做自己得有多么难熬。
沈听竹放下药碗,抬眸看着林轻染,道:“你看到了,我会吃饭服药,所以你不必再耗费时间待在这里。”
林轻染觉得他还是不要开口说话比较好,说出来的话她一句也不爱听,不过看在他已经这么可怜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他计较了。
林轻染点点头起身。
沈听竹淡漠的移开视线,袖下的手早已握紧到骨骼都在生疼。
林轻染虽然不是真的要走,但见他不说挽留,连句告别都没有,还是极为生气,她将袖子甩的高扬起,踩着步子离开。
沈听竹重重闭眼,但凡不是到了绝境,他都不会放她走,而如今,他只求不会成为她的牵绊。
中午的药是三七送来了,林轻染没有出现,应当是走了罢。
沈听竹没有问,沉默的喝下药,他口中没有滋味,心里却像是尝到了浓厚的苦涩。
他从袖中取出装有饴糖的小罐,拿了一粒已经递到唇边又放了回去。
罢了,起码他还能靠记忆回想起些甜,若是放到口中就什么都没了。
林轻染自然没有离开,而是去药房找了卫先生,仔细询问沈听竹的病症。
“世子真的没法恢复味觉?除了针灸喝药就没有试过其他法子了?”林轻染已经问第三遍了,“比如用极苦的食物刺激?”
卫先生被她问得都不耐烦了,放下手里的草药道:“确实可以这么做,但世子服药已有十多年了,你觉得那还不够苦?”
林轻染灰心的垮下脸,叹了口气,心里钝钝的泛了疼。
卫先生笑她分不清轻重,“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灵玉草保住世子的性命,活着不比什么都重要。”
林轻染自然知道,活着是重要,可如何活着不是更重要么,她转着思绪,又问:“那若是给他很吃难吃的东西,能有用吗?”
“可以作为一种刺激,但有没有用。”卫先生摇了摇头。
林轻染一点也不气馁,“至少得试试。”
至于什么难吃的东西,林轻染已经有了主意。
夏日里天暗的迟。
林轻染端着饭菜去到沈听竹屋子里时,天边还有些余晖洒下,半落在屋内,但没能照到沈听竹身上,他阖眼躺在藤椅上,沉在暗色里。
林轻染轻声道:“起来吃饭了。”
沈听竹蓦然睁开眼睛,紧盯着她,“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林轻染这回是真生气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身前弯下腰,本想狠狠训上他几句,可看到他眼里的隐忍与痛楚,就又心软了。
改用指尖戳了戳他他的脖子上印记,抬着眉,故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我最后说一遍,我是不会走的,你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又咬你。”
那酥麻入骨的感觉随着她指尖的触碰,再次传入他的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