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子夜,伽蓝渡河。
刚到对岸,西行便领着一位青衣胥吏匆匆而来。
“宋主薄”伽蓝惊喜上前,急切问道,“任公是否安全”
青衣胥吏神色沉重,或许是因为人多不便透漏的原因,他只是矜持地略略颔首,然后便敷衍了事地寒暄了几句。
随同伽蓝一起渡河而来的傅端毅、柴绍看到青衣胥吏,纷纷上前,言行甚为客气。
这位三十多岁,相貌俊雅,风度翩翩的青衣胥吏叫宋正本,河北广平宋氏杰出子弟,河北名士,现为治书侍御史游元的主薄。此次南下巡察,繁重的日常工作就是由他操劳,甚为游元所倚重。
宋正本与柴绍、傅端毅见礼之后,便请两人带他去拜见刘炫老先生。刘炫德高望重,不论其现在处境如何,他在山东儒生心目中的地位都是高高在上,无人可以替代。
繁文缛礼之后,宋正本毕恭毕敬地问了一句,“先生寄身于伽蓝将军的帐下,是否可以理解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很明显,河北义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消息已经被游元所获悉。
刘炫抚须而笑,“任公错了,你也错了。”
宋正本眉头紧皱,犹豫了片刻,深施一礼,“请先生解惑”
“伽蓝的身份,你或许有所不知,但任公不可能不知道。”
伽蓝的身份宋正本颇感惊讶。广平宋氏在山东只能算是三流世家,虽然宋正本追随游元的时间不短了,彼此也非常信任,但如果牵扯到一些上层机密要事,游元还是不会告诉他。伽蓝的身份就牵扯到上层的机密。游元当初善意地提醒了崔逊,却有意隐瞒了自己的从属。
宋正本迟疑着,等待着。
按道理,宋正本不应该刨根问底,不该他知道的事,他没有必要自找麻烦,不过这件事太过玄妙,尤其此刻伽蓝的身份或许就是整个局势的关键所在,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对宋正本来说诱惑太大了。
傅端毅在刘炫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透漏了一句。
“伽蓝出自河内司马氏。”停了片刻,他又补了一句,“河东三凤之一的鸑鷟yuezhuo薛德音,就始终伴随于左右。”
河东名儒薛德音,再加上裴世矩、薛世雄,有此三位显赫的关陇贵胄为证据,再加上刘炫这位德高望重的山东大鸿儒亲自验证,伽蓝的司马姓板上钉钉,毋庸置疑。
伽蓝出自河内司马氏,而河内司马氏是山东大世家,是曾经统治中土的尊贵的皇族血统。如果伽蓝是司马氏的嫡嗣,是被帝国皇帝所承认的嫡嗣,那么他在山东贵族集团中将拥有非同凡响的号召力。如果伽蓝拥有这份号召力,那么今日整个河北局势乃至山东局势就要做全新的考量了。
宋正本再见伽蓝,其心态已经迥然不同。过去一直把其当作西北蛮夷、一介武夫,以俯视和鄙夷的目光来看待,现在却是把他放在平等甚至更高的位置上,以平视和尊重的目光来看待。心态变了,言行举止也就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这种潜意识的举动是无形的,但在当事者之间,却能清晰感受到。
伽蓝还是同样一句话,“任公的安全如何”
宋正本踌躇不语。游元和巡察使团已经安全抵达黎阳,事实上伽蓝和龙卫统的护卫之责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西北人要承担护卫西土朝贡使团的重任。
伽蓝这句话是礼节性的,也可以说带有某种嘲讽,因为在伽蓝率军攻击太行贼的时候,游元却带着巡察使团独自去了黎阳,连招呼也没有打一个,一脚就把西北人踹开了。原因是什么,彼此心里都有算。现在,宋正本出现了。游元不顾前嫌,主动派人相迎,原因是什么是不是他和巡察使团的处境十分不妙
“局势很乱。”宋正本终于挤出一句话。
伽蓝是皇帝钦点的骁果悍将,是裴世矩的亲信,代表了皇帝和中枢的利益,有些事即便通彻了,也不能说透了。
“陛下指挥东征大军正在高句丽奋战,此刻永济渠的畅通至关重要。”伽蓝不动声色地说道,“任公使命之重,重逾泰山。”
伽蓝的意思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游元和巡察使团的安全。
宋正本大喜过望,躬身拜谢,也不再隐瞒了,直言相告,“任公困于台阁,危在旦夕。”
第一百七十五章坚固的黎阳仓
游元是否与杨玄感谈崩了游元的生命是否受到了威胁
谈判当然不会破裂,不论是杨玄感还是游元,即便意见相左,观点相悖,但迫于形势的需要,都会留下足够的回旋余地。政治的本质就是利益的妥协,而杨玄感在政治上又相对被动,所以更不会与游元撕破脸,相反,他会竭尽所能满足山东贵族集团的利益需求。
如今谈判之所以出现“变故”,就是因为西北人这个搅局者“变本加厉”了,正在蓄意破坏当前局势。
河北义军不甘心做一个“棋子”,更不愿意在这场贵族集团的大博弈中被任意“牺牲”掉,所以打算火中取栗、乱中取胜,杀出一条血淋淋的生存之路,而侥幸的是,伽蓝需要他们的“帮助”以阻碍黎阳的叛乱,所以双方一拍即合,于是就有了各路义军齐赴黎阳,共劫黎阳仓之“盛举”。
河北义军的这一举措被黎阳获悉后,其“解读”的结果则迥然不同。
杨玄感及其共谋认为,这些被山东世家权贵所掌控的河北义军,突然齐聚黎阳,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威胁黎阳,胁迫黎阳在谈判中做出最大让步,甚至有可能夺取“风暴”的控制权,让“风暴”在符合山东人利益的轨迹上前进。至于杨玄感及其共谋则成了山东人“傀儡”,必要时甚至会被山东人当作“替罪羊”而抛弃。
杨玄感及其共谋怒不可遏,因为他们正要把西北人诱进黎阳,围而杀之,不料山东人却从中作梗,蓄意阻挠,而且别有居心,其骄恣贪婪之态,令人忍无可忍。
游元对这一局势的“解读”却更为糟糕。在游元看来,关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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