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崔逊都没有出现,很显然,在东都崔赜和崔宝德没有回信之前,他不能做出更多的举动,尤其重要的是,他必须兼顾到整个山东权贵集团的利益,不能蓄意破坏或者阻止游元正在实施的策略,不能公开与游元对着干。
三天后,巡察团队开船南下,向平原郡进发。
长芦城距离东光两百余里。船队走了两天多时间,抵达白桥的时候正好日近黄昏。在白桥津口,并没有看到想像中的隆重的欢迎场面,只看到东光、弓高和胡苏三个县的县令及其僚佐,还有几个地方郡望,非常冷清。
伽蓝指挥龙卫统将士在白桥津北岸扎下营寨。南岸的冷清场面让伽蓝和薛德音等人有一股不祥预感。游元没有派人来请伽蓝与平原郡官员见面,伽蓝也乐得清净。他本是贫贱,起自行伍,日夜挣扎在生死之间,骨子里就对高高在上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权贵官僚非常反感,无法强迫自己违背本性去主动适应这个阶层,于是很自然地就去逃避,以掩饰内心里的愤懑和卑怯。
然而,自他离开西土,便注定要踏足这个阶层,无从逃避。深夜,游元派僚佐相请,上船议事。
船舱内,游元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强自压抑着愤怒。崔逊也在,坐在昏黄的铜灯下,一张苍白的英俊面孔看上去有些阴郁,不过神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看不出喜怒哀乐。
游元的录事待伽蓝见礼坐下后,当即指着铺在案几上的一张地图,给伽蓝讲述刚刚得到的消息。
平原郡的郡守带着一众僚佐和治府周边的几个县令北上赶赴东光迎接巡查使团,当夜在一个叫大柳集的地方歇息,不料馆驿突遭叛军的攻击,郡守被包围在了大柳馆驿。与此同时,另有一股叛军突然攻打平原郡治府安德城。
形势异常危急。假如平原郡郡守陷落贼手,平原郡治府也被贼军攻克,那河北局势必定急转直下,不但危及到水道安全,更危及到了二次东征的胜败。游元已经向信都、清河、河间和渤海相邻四郡紧急求援,命令四郡郡守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派出军队,十万火急赶赴东光集结,驰援平原。
此刻压力最大的就是游元,他在巡察途中碰到这种事,当然要挺身而出迎难而上,但假若救援失败,他就要承担全部罪责。河北叛军的背后都是些什么人,游元心中有算,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现在这些人竟然联手对付他,拿他的身家性命来威胁他,不惜要与其翻脸成仇,简直反了天了。
“明天,龙卫统随某飞速南下,直杀大柳集。”游元的口气不容置疑
伽蓝毫不犹豫,躬身应诺。
第一百一十六章痛下杀手
龙卫统负责游元和整个巡察使团的安全,游元要去大柳集救人,要去解安德城之危,伽蓝当然要扈从左右,但问题是,巡察使团是不是全体南下安德城如果巡察使团兵分两路,龙卫统也要一分为二,那么南下安德城的龙卫统实力就严重不足,基本上等同于自寻死路。
伽蓝固然要负责游元和巡察使团的安全,但更要维护西北人的生命,不能让自家的兄弟因为上位者的骄横、冲动或者阴谋而白白死去。
伽蓝一口答应了游元之后,游元严厉的脸色有所缓和,但接接紧接着,伽蓝提出了一系列疑问。
包围大柳集和安德城的叛军有多少有几路贼帅都是何人来自何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常识。在没有摸清对手状况的情况下,即便己方拥有绝对优势,也不能仓促上阵,贸然攻击。游元虽然长期在地方郡县和中央任职,但去年辽东之役,他曾领左骁卫府长史,盖牟道监军,对行军打仗应该有所了解,不应该乱了分寸,举止失常。唯一的解释就是,游元要么居心叵测,要么在试探伽蓝,探寻伽蓝的意图,以便他拿出下一步对策。
游元和崔逊沉默不语。游元的那位录事是河北人,先前介绍军情的时候就很简捷,粗略说了一下,没有任何细节性的东西,似乎在他看来,伽蓝毋须知道更多,只要遵从游元的命令就行了。
或许是因为平日跟在游元后面趾高气扬习惯了,这位录事态度傲慢,目中无人,非常歧视这些从西北来的野蛮人,所以听到伽蓝的询问后,不耐烦地挥挥手,“当前局势紧张,十万火急。将军休要疑虑,遵从明公命令即可。”
伽蓝脸色骤然变冷,剑眉紧拧,眼出森冷寒芒,一股凛冽杀气喷涌而出。
录事没想到伽蓝如此强横,说翻脸就翻脸,顿时吓了一跳,那扑面而至的杀气让他骤感窒息,呼吸不由自主地停滞,身体倏然后撤。
“陛下旨意,龙卫统肩负护卫巡察使团安全之重任。”伽蓝声色俱厉,一拳砸到了案几上,借势发难,厉声咆哮,“某既承担重责,当有决定巡察使团行程之权。此刻局势紧张,不是某遵从游治书的命令,而是巡察使团必须接受某的安排,以确保游治书和巡察使团所有成员的安全。某要决定不去驰援,那今日河北之地,任何人休想让某遵从他的命令,即便是游治书,也休想踏足上岸。”
咆哮声在船舱内轰鸣,游元霍然变色,目瞪口呆。那位录事更是吃惊地望着杀气腾腾的伽蓝,张口结舌。
崔逊先是惊讶抬头,对伽蓝突然暴怒大感意外,但听到伽蓝的咆哮之声后,脸上却浮出一丝笑容,目露欣赏之色。裴世矩看中的人,岂是简单人物游元倚仗自己是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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