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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 竹下梨 2388 字 2023-10-05

那老张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动了动干涸开裂的嘴唇,惨笑一声:“周大人,小人实在没什么可交的了。大人你也知道的,小人祖祖辈辈世居于此,身家清白,平生只做布匹生意,除此之外,再无涉猎。小人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儿就是北京啊,您说的这五百匹军马的事儿,小人是万万不知啊您让小人,如何交代”

周兴波阴阴一笑,捋着下颌一部美髯,轻声道:“老张,你再想想,兴许是你岁数儿大了,把这事儿给忘了啊五百匹军马,可不是个小数目,这是抄家夷族的大罪啊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的妻儿着想。啧啧,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妻女尽数被收入教坊司,沦为千人骑万人跨的下贱,儿子也被阉割,送到宫里头做差事,嘿嘿,老张,你对得起你家列祖列宗么只怕死了也不让进祖坟呐”

声音幽幽,说不出的怨毒。

“你”老张眉毛胡子一起哆嗦起来,死死的瞪着周兴波,一双眸子中有说不出的愤怒怨恨

作为乐陵县的第一大户,张家良田千顷,阡陌纵横,整整一个庄子都是他家的佃户,乃是地方上一等一的大家族。而且张家书香传家,在乡间也是乐善好施,谁家没米下锅了,总是会接济一番,而每到灾年,青黄不接的时候,还会减免下面佃户的租子。因此张家在乐陵县地方上素有民望,有些民事纠纷,都不用经过县太爷,直接张家家主出面,大家也就心服口服了,事态便也平息下去。

大明朝一向是奉行圣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县级以下就没有政府了,所以地方官对这些乡绅极为的倚重。作为乐陵县的第一大乡绅,张家的家主张林便是见了县太爷都不用下跪的,而且还有座位可以做。而每到节庆日子,他们这些乡间有头有脸的人,县太爷都会在县衙设宴款待。

可以说是极有面子,极有能量的人了。

而且和马政衙门也没有什么交集,当初周兴波周大人刚刚到任上的时候,张家也按照规矩奉上了一千两银子的孝敬在张林看来,这已经很是不少了,他当年在京中做生意的时候,听人说便是给六部堂官送礼,一千两银子也是拿的出手的。

后来周兴波在四县大肆盘剥,敲骨吸髓一般,只要是看中了谁家的良田,看中了谁家的女子,便以养马不利,耽误朝廷大事为借口,将其下狱治罪。不但把家产敲得一干二净,而且也一定要把看上的东西弄到手

不过对于这些地方上的豪绅,他还是很客气的,双方并无冲突。

但是谁料到,祸从天降,前些日子,城里头市面上出现了几匹上好的蒙古马,在其他的县也都出现了不少,马政衙门的周提督彻查此事,结果不知道怎么地,三查两查,竟然查到了张家的头上。而且这时候,那些蒙古马的数量,也翻了几十倍,竟然变成了五百匹

于是,张家便被稀里糊涂的安上了私通鞑子,贩卖军马的罪名,给抓紧了提督衙门。

天可怜见,张家良田千顷,家中生意做的也是极大,却是不养马的。不过自古民不与官斗,在这个时代,官府的力量之强大,是一般人根本所无法想象的,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提督周老爷说他家勾结蒙古鞑子,那他家自然就是勾结了。

张林一家四口被抓进提督衙门整整十天,家里的三万两银子的现钱都被敲光了,接下来,家里在县城的二十几家店面,也都成了周老爷的产业。再然后,家里囤积的十万多匹粗布,也不是自己的了。现如今,家里头就还剩下那些田产和一间老宅子,这周兴波,竟然还不放过自己

第一六六章攀咬

张林语气忽然平静下来,道:“姓周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就是为了钱么巧立名目,栽赃嫁祸,把我张家的银子都给诈光了,便又开始打别人家的主意么”

周兴波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羞愧感,他嘿嘿一笑:“老张你当真是个聪明人呐不错,正是如此,你既然已经猜到了,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罢,你只要是攀咬出三个大户来,这事儿,跟你也就没关系了。本官立刻就放你回家”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供状来,在张林眼前头一晃,笑道:“是画押,还是摁手印儿啊”

张林扫了一眼那供状,脸上立刻变得极为难看起来,怒骂道:“周兴波,你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

周兴波眉头一挑:“放心吧,老张,便是你四县的富户都被本官刮得一干二净,本官也绝对撑不死的。”

原来周兴波让他画押的那供状上面,竟然是把另外三个县的几大富户,也都是都列为了他的下家毫无疑问,一旦他画押,拿着这张证据,周兴波立刻就可以把那些富户也给敲骨吸髓

“行了,别废话了,一句话,签还是不签”周兴波的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在这里头呆久了,额头已经密密麻麻的渗出一层冷汗来,脸色狰狞的冷笑一声道:“你夫人有四十多了吧,嘿,看不出来啊保养的还这么好,少妇风韵,本官还就喜欢这个调调呢还有你女儿,豆蔻年华,虽然还稚嫩了点儿,但是也足堪风雨了,老夫也不嫌弃。”

“你这个禽兽”张林脸涨得通红,瞠目大骂。

“签还是不签”周兴波冷冷道,他下巴一扬,那干瘦汉子会意,已经是去解吊着张林夫人的那根铁索。

“你”张林老泪纵横,终于还是痛苦的低声道:“给我纸笔”

“老爷,您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那干瘦汉子看着张林一家四人步履蹒跚的从后门儿离开,他死死的盯着其中的一个小小人影,满心都是不甘。

周兴波并未留意他的神色,淡淡一笑:“要不然呢”

“要不然”干瘦汉子咯了一下,哈着腰,陪笑道:“小人不知,这等大事,老爷您自有自己的算计,小人岂敢置喙”

“你小子啊,跟爷学着点儿当了爷这么多年的管家,怎么就没点儿长进”周兴波笑骂一声,眼神儿变得狠厉起来:“只要是张家还在这四县一天,他就是本官砧板上的鱼肉,随意宰杀”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本官可是听说,那张家长子张耕,前些日子运了一批粗布去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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