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飘萍出了少林寺的山门,举目朝南望。夜空浩瀚,繁星点点,眼前树影婆娑,月光一如水银泻地,照在地上自己的影子,显得有些孤单和凄凉。
其实他在追赶那黑衣人回到山门之际,不见燕无双,当下便把四处勘察了个一清二楚,虽说当时天色已晚,但以他的目力,尚是能够做到明察秋毫,可是却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是没有发现。
他心中自是知道只可能出现两种情况,一是事出突然,而且事关重大,燕无双根本来不及通知自己,也来不及留什麽记号,二是来人武功高出燕无双不止一筹,是以燕无双根本就没有反抗还手的余地便被对方掳走了。
是以刚才他不愿应承智远大师,并不是现在此时此刻去找燕无双,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忽然间又像是回到了之前,孤单。
孤单与孤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孤单指的是一个人的生活的状态,是客观的存在,孤独则是指纵使你於万千之众当中也会倍感如同一人,是一种主观的意识。
可是八年来的任飘萍早已是孤单一人,而孤独自是一直伴随左右,他似乎已是习惯了孤单,喜欢上了孤独。只是这一阵突然间有了很多的朋友,是以突然间柳如君出家,燕无双失踪,第一高峰没有了音信,就是连常小雨这个老朋友也有了家室,这一切似乎让他心中又多了几分孤单与孤独。
奇怪的是在这会儿他忽然想起了欧阳尚晴,那个对自己爱之深恨之切宁可杀死自己来表达她对自己爱的同样孤单孤独的千古奇女子。
适才他和智远大师一先一後急追那黑衣蒙面人,夜幕之下,月色之中,只见三个人影一前一後在树巅之上,怪石之间腾飞挪移,风驰电掣,转瞬间,便已到了半山腰。
那黑衣人已是前无去路後又追兵,前边挡住他去路的是此刻气定神闲负手而立的任飘萍,任飘萍在笑,那种懒洋洋的笑。堵在他後边的当然是智远大师,智远大师已是右手立掌一礼,沈声道:“不知施主夜探少林所为何事”
黑衣人见左手是绝壁,右手是悬崖,正是四面楚歌。但是也不回智远大师的话,只是看著任飘萍,虽是夜色中,任飘萍也是看得见黑衣人眼眸中的感动,任飘萍再看时,已是叹气。
因为他於两眼之间的距离已是看出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去而复返的欧阳尚晴。
任飘萍叹气,欧阳尚晴便已是快速地从任飘萍的鼻子底下掠过,掠过的同时留下一句话来:“你还敢说你不在意我吗”
智远大师当然也听到了欧阳尚晴的这句话,只不过他先听到的是任飘萍的叹气声,是以欧阳尚晴身形初动之际,智远大师亦是随即就展开步法,同时右手立掌化为爪直抓欧阳尚晴的右肩,使的正是少林寺的大擒拿手。
欧阳尚晴已是感到了身後紧逼而来的智远大师的坚可摧石的雄厚的掌风,然而欧阳尚晴似是根本就不在意,不在意自己在这世上的孤单而又孤独生命,身形掠动之时眼睛便是一直深情的一望,望向任飘萍。
任飘萍又叹一口气,叹气的同时,出手。
第三十八章风雨欲来风满楼
任飘萍的手已是抓住了智远大师的手腕。
任飘萍出手太快,後发而先至,看上去就好像任飘萍的手早已等在那儿一样,是以智远大师一出手便被任飘萍逮了个正著。
可是智远大师在笑,笑得很灿烂,一个人若是被人抓住了手还能笑得如此灿烂的话,那麽这个人要麽是神经病,要麽便是非同常人的高人雅士,更何况这个人是一个和尚,而且还是少林寺的和尚,更是少林寺和尚的头儿,是以这又岂能是一件好事情呢
任飘萍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可是他实在是不知道智远大师为何笑得如此灿烂,况且此刻的他右手抓著智远大师的手,他原本出手的目的便是抓住这只手,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根本就没有去想抓住了这只手以後该怎麽办,所以任飘萍的招式已尽,所以原先在微笑中出手的任飘萍已是有些笑不出来了。
而智远大师在三年前的华山便已见识过任飘萍的武功,任飘萍的武功当是讲求快、准和实用。他自然知道自己快不过任飘萍,所以他出去的这只手本就是给任飘萍抓的,而任飘萍现在就正抓著他的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麽他又为何不笑呢他当然在笑。
智远大师笑是因为他的招式尚未尽,而任飘萍的招式变化已尽。智远大师还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的招式再快再准再实用也抵不过内功的深厚,毕竟在他的心里,任飘萍年轻的内功功力又怎能和他相提并论呢
所以智远大师忽然间力贯右手振臂奋力一摔,任飘萍但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似是要把自己整个人摔下悬崖去,任飘萍於瞬间撒手,却是有些晚了。
山路本来就甚为狭窄,任飘萍又怎能经得住他这早已计算好的蓄谋已久的全力的一摔呢任飘萍已是向悬崖落去。
落向悬崖下的任飘萍尚能听得见智远大师的笑声,只是此时的笑声已是变成得意的笑声,还夹杂著丝丝的狞笑。
智远大师还在笑,可是他忽然间看到已掠出两丈开外的欧阳尚晴忽然停了下来,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正在朝自己笑。
月下的女人更美,更何况是在白日里就美得令无尘等少林十八罗汉不敢直视却偷偷地窥视一下下的欧阳尚晴,此刻,月光湛然,月色如水,朦朦胧胧的欧阳尚晴的美已是无法形容。
欧阳尚晴在笑,可是智远大师不笑了,嘴半合半开著。
智远大师毕竟是得道高僧,他并不是因为欧阳尚晴的美才愕然失神,而是他实在想不通欧阳尚晴忽然间就那麽笑著笑著随意地纵身一跃直向悬崖下跳去。
然而今日最令智远大师吃惊的还不是这个,因为他已是听到一声长啸,任飘萍的长啸,然後他便看到任飘萍从崖下一冲而上,左右脚相互交替在空中踩踏,似是要直上云霄,怀中尚抱著一个女子,正是那欧阳尚晴。
任飘萍已是抱著欧阳尚晴落在了智远大师的面前,笑道:“大师的内功果然深厚的很,只是幸好我的轻功好像还不差。”
智远大师眼见著任飘萍的轻功已臻化境,竟已是达到了最高境界的御云梯,不由得心中惴惴然,呐呐道:“那是那是,”又道:“老衲一时失手,险些害了少侠的性命,实在是愧对我佛。”说罢低头立掌“阿弥陀佛”。
无论如何这样的“那是那是”的回答都不像是一个少林寺方丈、得道高僧所说的话,但是任飘萍也并不戳破他的谎言,毕竟柳如君还要在少林寺。
任飘萍心想,智远大师不愧对自己,反倒是愧对佛祖,只怕是这做和尚的也许总是有那麽一点儿好处的吧,无论如何做错了事总可以冠冕堂皇地把罪过推给如来佛祖的。
任飘萍怀中的欧阳尚晴此刻听到智远大师的话,几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她的心里却是感激这老和尚的。虽说是这老和尚差点儿要了任飘萍的命,但是也正因为这个,任飘萍才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抱著她。
现在,欧阳尚晴,紧闭双眼,假寐,嘴角一丝满足的笑容浅浅地刻印在月光下她那美得无以伦比的粉嫩娇颜之上。於她而言,能这样什麽都不用去想,什麽都不用去做,就这样静静地被他抱著是一种奢侈。
智远大师此刻已是内心翻腾激起千层浪,说道:“不知这位女施主是任少侠的什麽人,看上去二位男才女貌,很是般配。想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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