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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稳住你就谢天谢地吧。”陆川心有余悸,道:“还没过去呢”
“还在下降吗”我问道。
“嗯。”李天成答道:“下降的速度很快,照这么下去下降到海底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如果有海底的话”说到最后李天成硬生生的把话憋回去了,我也知道他不好回答,如果有海底的话我们就得撞死,可如果说没有,这可能吗
不太可能。
“挣脱不开。”隔了一会儿,李天成又道:“这段海流太庞大了,而且一直把潜艇往里拽,没办法掉头冲出去。”
也就是说我们将要迎接的命运,是粉身碎骨。
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六个人六道目光都聚集在了外面的鲛身上,从本质上来讲,我们就是被他引下来的,到达风暴中也是他搞的鬼,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更让人疑心重重。
一股死寂笼罩了潜艇,我能听到所有人沉闷的呼吸声,再过几分钟,就是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候了,意外随时都可能产生,我们会撞在山脉上,或者某个峡谷里,整个潜艇会被撞到变形,甚至有可能爆炸,粉身碎骨的命运似乎很难逃脱。
“我可不想死。”胖子颤颤巍巍的说道,同时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那目光带着一股祈求的味道。紧接着又似乎觉得这样不妥,把眼睛转向趴在玻璃上的鲛。
“没事,咱们死不了。”我很肯定的指着鲛道:“他还在呢,把我们引过来可不止是让我们死那么简单。”虽然这么说,事实上我心里也不安,不知道接下来的结果是什么,很多事情都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和认知,每每都是现实先走一步,也因此我们想到哪里,未必就会走到哪里。
“我不是怕死,这么长时间了,出生入死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挖到,这么死我不甘心啊。”胖子还在辩解,说不怕死,可哪有人是不怕死的
我没再说什么,努力保持着平衡,就算说再多都不可能改变得了任何事,只要穿过这风暴,或者到达风暴的最中心,我们的命运就有结果了,事实上,命运早就把我们推进了深渊。
“李天成,现在能探测到海底的地形吗”我问道。
“不可能了。”李天成的声音带着股灰败的绝望,这股情绪就算在他被鲛盯着的时候都没出现过,听得我心头一紧,仿佛有什么天大的事将要发生一样,而我们无力逃脱。
潜艇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大,证明外面的海底风暴也越来越剧烈,似乎真如我们之前推断的那样,这是一个漩涡,我们正朝着漩涡的中央而去。
“什么不可能了”还没等我开口,张星就紧张兮兮的问道,所有人都有选择性的忽略了鲛,相比起来,生命的威胁要远远比鲛来的还让人恐惧。
“这是声纳不会失灵,可根本探测不到海底的地形,除了那些怪鱼之外什么都没有。”李天成道。
“什么意思”我瞬间警觉起来,他说的似乎没什么特别,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不对劲,什么都没有,这指的是什么声纳本来就是探测海底山脉的,他说的是没有海底
“二十公里以内,没有海底。”李天成道。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你说啥”陆川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要突出来一般,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
二十公里以内,这个数字间接说明了没有海底,并不是海水非常深,整个魔鬼三角洲海域,最深的地方也就六千多米,甚至整个海洋最深的地方也只超过了一万米,也就是十多公里,二十公里那可是两万米的距离,没有什么海能这么深的。
“是不是探测错了这海底本身就非常复杂,而且潜艇周围全是生物。”小蝎子踌躇着道:“再加上海底风暴,在这种情况下声纳会准确吗”
“我也不确定。”李天成的语气蒙上了一层灰败的色彩,虽说不确定,但似乎他能够肯定一样,道:“不过这种概率不大,你不了解这些工具。”
“我是不了解。”小蝎子的声音也凝重起来。
“有障碍物和什么都没有是两种极端。”陆川道:“你确定,没有接收到回返的信号吗”
“除了怪鱼身上回返过来的,其他的一点都不存在,声纳发射的信号好像被凭空吞噬了一样。”李天成坐在椅子上,整个神经都绷着,赤裸着的胳膊肌肉隆起,并不强壮,还在剧烈颤抖。
深海无底,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光是听到都让我头皮发麻,其实要看的话我们也不可能看到,本来就没有底,怎么可能再看到底呢
“会不会是有别的原因”陆川又道:“这里是不是有很深的峡谷之类的,以至于声纳没有起作用”
所有人都用期冀的眼光看着李天成。
“别骗自己了。”李天成突然转头来,让我无法相信的是,他的脸上出了汗水之外,竟然出乎寻常的冷静,之前的恐慌和绝望在他脸上一点都找不到了,仿佛这个人已经看透了生死一样:“如果是峡谷最起码会有东西,但我接收到的信息是虚无,除了海水之外什么都没有,我甚至连咱们的补给船都搜索到了。”
可还是没有搜索到海底。
“真遗憾。”李天成突然又换了一个轻松的语气道,随着他的话,潜艇的动荡再一次剧增,跟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一样,而且是持续性的,比旋转起来还要可怕,是海底风暴胡乱的冲击以及携带着的沙石造成的。
这艘潜艇要坚持不住了。
“咱们连活着的时间都无法掌控了。”李天成在所有人努力保持平衡的时候再一次幽幽说道,这个人的性格实在太难以摸清了,可他的话,字字戳骨。
我的心境也跟着乱了起来,可越是乱的时候,越是没了声音,除了李天成的叹息声之外,谁都不再说话,连胖子也不唠叨,目光又聚集在了鲛的身上。
谁知道,就在这种诡异的绝望气氛下,鲛却缓缓摇了摇头,又把头用力的撞在玻璃上,贴着就不再离开了,仿佛接下来要迎接一场更大的暴风雨,他要紧紧贴着才不至于被甩开。
“糟了”我见他这东西,心脏立时抽搐了一下,暗道不妙。
“这”李天成也注意到了,嗓子如塞了个鸡蛋,再也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哽住了,这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不同于寻常意义上的窒息。
“咕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