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药吓了一大跳,呐呐道:“回侯府姐姐你疯了怎么说奶奶母女两个也是侯府的亲戚,咱们如今离了她们逃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主子不打死咱们才怪。”
香桐叹气道:“这也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咱们的卖身契在那里,又没有路引户籍,能逃去哪里如今只能回侯府。主子们自然是要生气的。但侯府是个和善人家。咱们只要说她们如今落魄的情况。又要去求亲王府,咱们两个苦劝不听,实在是不能跟着奶奶做这样没骨气不知耻的事,所以才不得不回来,任凭主子们发落。到时就算打咱们一顿,让咱们去干那些粗使活计,也总比跟着她们娘儿俩餐风露宿的强吧且这样一说,侯府里人岂不是更气她们两个不争气断不会再接她们回去。如此咱们也算是有着落了,如何不好”
香药听了,半晌无言,香桐急道:“你快点儿,若是你舍不下她们,那我就自己走了,再过会儿,只怕天都要亮了,又要跟着熬一夜,我这会儿饿得连手指头都想吃了。”
话音落。就见香药一点头,两人终究还是有点良心。李家卷来的那些东西一分没要,都留在母女俩身边,悄悄儿趁着夜色,便跑到了侯府外边,互相依靠着睡了一会儿,天刚刚亮,门边有人开了门打扫,她们便哭叫着求见主子了。
“这眼看过两天就是中秋了,恰好二叔今年初买下了一大片水田,共有几十顷呢,这几天收成了,人来送租子,那些稻米也就罢了,吃了一顿不过寻常,只是这水田里的螃蟹着实喜人,个儿又大,长得又肥,提着一个就有小半斤。昨儿送来了,晚上厨房里就蒸了几十斤,确实好,太太们记着你爱吃螃蟹,就说要往这里送二百斤,今日宣哥儿也特意送去百草阁几十斤,他不好来你们这里,我又想出来走走,就揽了这差事。”
睿亲王府里,宁纤碧迎了宁纤语,姐妹两个一面往大长公主的院子里去,一面说着话儿,宁纤碧听说这螃蟹好,便忍不住回身往那车上的篓子里看,只见一个个黑青的大蟹子犹自在筐里攀爬着,看个头确实比从前吃过的都大。因便笑道:“难为家里人费心想着,祖母如今说话清楚了吗”
宁纤语笑道:“比从前可不清楚好些了呢如今不仅仅是莺歌,连我们都能听懂老太太说话了呢。”
宁纤碧道:“那可是好多了,我这些日子太忙,等闲暇了回去看看。”话音落,就见唐王妃和薛夫人迎面走过来,看见她们就笑道:“这是要往老祖宗屋里去吧正好,我们听见报说亲家姑娘来了,就知道定要来这里的,可不就遇上了”
宁纤语行了礼,又听唐王妃问宁彻宣怎么没过来她和宁纤碧互相看了一眼,便笑道:“宣哥儿这些日子很是用功,今年要下场考个进士回来呢。”
唐王妃“啊哟”一声道;“他才多大这么发奋做什么别小小年纪为读书把身子熬坏了,咱们家的子弟,还非要进考场么将来随便哪个衙门里不能安排个差事是了,我这话也不对,宣哥儿虽是斯文,骨子里也要强的,哪肯白白接受家族余荫”
薛夫人笑道:“你看看你,提到未来女婿,满眼都是好。想来宣哥儿也是为了五姑娘着想,她现在是郡主,不考个进士出来,宣哥儿岂不是觉着般配不上”
宁纤语笑道:“宣哥儿从小儿就是个默默要强的,想来心里确实是这样以为着。”
话音刚落,却见唐王妃摇头道:“若他存的是这想法,三姑娘回去万万要开导开导。如今我们家经历了这样一遭,哪里还会不明白这身份富贵不过是浮云的道理郡主又如何不过就是这么个头衔罢了,实际上,珍儿还是珍儿,难道她不是郡主,宣哥儿就不要了当日咱们还落魄那会儿,亲家就不嫌弃珍儿是个平民丫头,定了亲,不就是为了她这个人吗如今她是郡主了,可人还是这个人。宣哥儿也一样,我从前就看重他斯文沉稳又有情义,如今只要他人没变,考不考进士又算得了什么堂堂尚书府的公子,配郡主也配得起了。”
三人说话间就已经进了大长公主的屋子,只听老太太在屏风后的罗汉榻上笑道:“我在这里坐着就听见你们说话声,怎么又有什么高兴事儿说来听听。”
于是宁纤碧笑着将宁纤语来送螃蟹的事情说了,大长公主笑道:“正好呢,如今快到中秋了,我还想着螃蟹吃,亲家那边就送来了。快拿篓子来我看看。”
唐王妃笑道:“去年也不是没有螃蟹,老太太说什么不爱吃,到底没让多买,怎么这会儿又喜欢了”说完却听大长公主笑道:“去年确实不爱吃,今年又爱吃了,怎么着不让吗难道没听说过此一时彼一时”
一句话逗得众人都笑起来,早有两个婆子抬了一篓螃蟹到塌下,大长公主探头望望,点头赞叹道:“这螃蟹确实好,我也算是富贵乡中长大的,竟没看见这样大个儿的,就是阳明湖那边每年进贡来的蟹,也比这要稍微小那么一点儿,难为怎么养出来的。”
宁纤语笑道:“老祖宗不知道,那水田是专好养这螃蟹的,因此比别的田地贵出一倍去,要不叫田主人生意赔了,他怎也不会卖这块地。我二叔也说这蟹好,说明年种水稻还是其次,重要的就是要多养螃蟹呢。昨儿晚上我们用了一些,比阳明湖的蟹味道也不差哪儿去,又十分的肥嫩。”
大长公主连连叫好,闲话几句后,宁纤语便往宁纤碧房里来,又问沈千山去了哪里,听说仍往郊外去了,她便叹气道:“你看看你们夫妻两个,恩爱是恩爱,只是这才聚了几天就又要分别”
宁纤碧淡淡笑道:“知足了,这一次把金月和宁夏打残了,能换大庆朝好几十年的太平呢。到时候他回来,我们可不就长相厮守了。所谓拨得云开见明月,梅花香自苦寒来,自古如此,不艰难一番,哪里来的幸福”
宁纤语笑道:“这话也有道理,你从来都是个能看开的,也只有你这样性子,才能安分随时自在欢喜。是了,你知不知道香桐香药两个回来了。”
“什么”
宁纤碧这一下是真惊讶了,忽见前边新来的丫头正看着小平安走路,小家伙摇摇晃晃像只小企鹅似的,忽地一下扑倒在地。只唬的那丫头抢上前去,跪在地上哭道:“小祖宗,让您别走别走,您看看这下摔了吧,何苦白白害我挨打”
宁纤碧暂且就把香桐香药的事情丢在脑后,上前看着那丫头道:“你是叫清芬吧前日才分来我房里伺候的,怎么了这两日我看着你手脚利索,沉默可亲,难道还有人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