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廷接着道:“唐代有一首小诗流传至今,这首诗是流水何太急,深宫竟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不知井兄听说过没有”
刁童井奇料不到他忽然论起诗来,双眉一皱,道:“照你这样缠夹下去,等会儿也许要跟我谈谈佛经啦真真胡闹”
曹廷坚持道:“井兄可听过有关这首小诗的故事”
刁童井奇无奈道:“没有,但其中说什么深宫竟日闲,大概是宫词吧”
曹廷道:“一点不错,这首五绝,乃是唐值宗时,宫女韩氏所作。这个典故称为红叶题诗”
井奇嗯了一声,似乎已有所悟。
曹廷接着道:“据太平广记载着,唐傅宗时,宫女韩氏,在红叶上题下上面的绝句,放在御游中,随水流出宫外,被于佑所得。于佑亦在另一张红叶上,题了一首诗,从御沟上沟放下去,流入宫中,被宫女韩氏拾去藏起。后来皇帝放出宫女三千人,于佑娶了一名,恰好就是宫女韩氏。”
这时,刁童井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嘿然不语。
曹廷道:“据我所知,在凌姑娘那个院子,就有一条水沟,可通屋外,她只须找一张油纸,紧紧包住另一张纸条,内中再放点金珠之类,一则使油纸包略略沉下点,出得屋外,好被其他杂物拦住,不会流到阴沟之内,失去踪影;二来拾得的人,见有金珠,便会相信纸上之言,为她报讯。”
刁童井奇干咳一声,道:“此计果然大妙,我可没有防到”
曹廷淡淡一笑,道:“这也不足为奇,你一来不大注意她与外界通消息求援之事,因为你们个个武功高强,对于外敌不必过于戒惧。如果把凌姑娘换了别人,此法也是毫无用处,当今武林之中,有几个够资格足以击败井兄诸位的,实在数得出来,但凌姑娘却大不相同,不要说是无名氏、蓝岳这些人,即使是那些名列爵榜的高手,来上三四个的话,井兄可就吃不消了。”他停了一下,又道:“第二点是井兄居于被动之势,在下想出此法时,乃是主动之势,已深知井兄布防情形,在其中找出弱点,自然想得出井兄没有注意到的计策。因此可算不得在下头脑比井兄高明”
这一番话,说得井奇心中之气略平,当下道:“你为何不把此法教给凌姑娘”
曹廷道:“这个很简单,虽然有人打救凌姑娘时,必定把在下同时救出,但是他们绝不能庇护在下一生。再者古语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在下深信公子日后必能威镇武林,为天下英雄高手中的盟主,自是愿意跟随他作一番事业。”
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但他不是这样想法,连井奇也不相信。
井奇微微一咽,冷冷道:“目下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缠夹先生育廷伸一正,道:“当然有啦,井兄也不会相信在下说了一大堆话,竟是全元作用的吧”
井奇一听此人的缠夹脾气又使了出来,双眉不禁一皱,道:“你最好说得直接了当一些。”
曹廷道:“在下遵命,现在在下有个意见,请井兄裁夺”
井奇眉头皱得更紧,道:“到底是什么事”
缠夹先生曹廷一本正经地道:“在下要立一件天大功劳,赎回一命”
刁童井奇道:“我早就知道你要立功赎罪,再在公子手下效力,但你如果不说出来,我怎生考虑法,对也不对”
他一看皱住眉头也不生效力,只好耐住性子,跟他慢慢来。
曹廷道:“在下已提过柳燕娘的名字,这件大功就是把她捉回来”
刁童井奇面色立刻变得十分凝重,寻思了一阵,道:“不行,如果柳燕娘是你放走的,纵然把她抓回,公子也不肯放过你。若然她的下落,竟是凌姑娘晓得话,却也不须你劳驾了。”
这刁童井奇果然厉害,名不虚传,一下就牵涉到凌姑娘身上。再者,他故意严词拒绝,说不定就可探出曹廷口气,从而得以独建大功。
缠夹先生曹廷自是步步为营,死也不肯泄露半点口风,缓缓道:“井兄再三思一下,才作决定不迟”
刁童井奇转身走出房外,曹廷暗暗泛起冷笑,忖道:“他必是去探凌姑娘口气,幸而本人早有安排,他怎夺得去之件功劳”
过了一盏热茶时分,刁童井奇回转来,人门之时,但见曹廷胸口剧烈起伏,似是内伤仍然甚为严重,大概是刚才自己掌力压了一下所致。
他冷冷一笑,想道:“我不妨冒一次险,若是大功告成,哼,哼,我不须下毒手,谅他也活不了多久。他如果活得下去,我就把他杀死再说,我的一桩绝艺,他还不晓得哩”
当下走到榻前,曹廷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井兄可是来取在下性命”
井奇摇摇头,道:“你且说出你立功之法,待我考虑考虑”
曹廷色然而喜,道:“井兄果真忠心耿耿,在下甚感钦佩”
井奇皱一下眉头,道:“你少说些题外之言,行不行呢”
曹廷道:“是,是,井兄请听吧关于柳燕娘的下落,只有凌姑娘晓得,但在下用尽心计,想套出来,谁知凌姑娘也警觉了,绝口不言”
刁童井奇道:“既然如此,你却怎生下手”他不再讨论凌玉姬是否套得出来之事,可见得他已经试过,并且遭遇失败。
曹廷缓缓道:“在下曾经再三想过此事,除非是用点手段诱骗”
刁童井奇道:“如何诱骗法”
曹廷道:“那就要井兄合作了,你们设法装出疏于防范,或者封死了一条通路,等到晚上,在下带她逃出此地”
井奇道:“我也猜你只有此法,方能骗得她相信你。”
曹廷道:“等到逃出去之后,在下已说过与柳燕娘有旧,只须找到她,在下就可以不怕公子。那时她一定相信,指点地方。甚至我们一逃出去这后,她便首先带了在下去找柳燕娘,那时节井兄便可以一网打尽了。”
井奇嗯了一声,忖想片刻,道:“凌姑娘绝口不认得柳燕娘,我怎知你的话是真是假”
曹廷瞠目道:“这个”
井奇冷笑道:“没有把握之事,何必冒险。”
曹廷嘿然在房中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行,万万不行”
缠夹先生曹廷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迅即消失,故意长叹一声,道:“井兄不肯相信在下,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其实井兄大可在事后杀死在下,独占大功。在下却不得不相信井兄,只因除了此法可以死中求活之外,别元选择之途。”
井奇星然转眼注视住他,过了一阵,道:“这话甚是有理,你既敢冒此风险,我也不妨一试”
曹廷大喜道:“井兄这话可是当真”
井奇道:“这个自然,现在我派一个人卧在床底,一个人在外面偷窥,等凌姑娘来时,就可以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缠夹先生曹廷道:“井兄千万放心,在下难道不要性命么”
井奇匆匆出去,曹廷登时流露出忧喜参半之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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