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早来临,你怎么可以说是终于来了”
易原冷笑道:“我以为你见过我叔叔的功夫以后不敢来了”
林淇朗声笑道:“到现在为止,林某尚无不敢之事。”
这时那坐饮的两人突有一人发言道:“年轻人胆气不错,敬你一口酒”
遂见白光一片向他的面前飞来,遥空唯觉劲气迫人,林淇用手一抄,居然将那片白光接在掌中,发现果然是酒,忙运气将它凝聚不散,然后反掷回去道:“谢了林某尚不屑分人残沥。”
水酒本是流质,被人隔空运劲射来,林淇能一滴不漏地接住已属不易,团酒为实,反击回去,则尤显得他功力的深厚。
坐下的两人一齐起立,左边一个白袍老者长袖一挥,将林淇发回来的酒光击碎,然后怒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小伙子,你把螭龙鼎带来了没有”
林淇也微怒地道:“带来了,你问它干甚么”
老者“哼”一声道:“那你赶快献出来,我老人家还不同你一般见识”
林淇悖然生怒道:“胡说你知道那是谁的东西”
老者寒着脸道:“东西也许是你的,可是你不该从我侄子那儿拿去,凡事都该讲理,你丢在谁的手中就该去找谁要”
林淇怒声大叫道:“我不管,东西是毒手书生侯行夫夺去的,他那种人怎会去找你侄子保镖,除非你们都是蛇鼠一窝”
这时另一个老人也怒道:“小子大混账该打”
打字刚出口,身形已如鬼魅似地飘了过来。
第四十六章鹤飞鱼跃星月隐龙腾虎啸剑光寒
林淇骤觉眼前人影晃动,重重叠叠,仿佛有十几个之多,冷风飕飕,使他无法判断哪一个人影是真的。方自沉吟不定之际,突感颊上劲气尤强,知道是对方袭来了,连忙双手上抬,扣将上去,却抓了一个空。
心中正自暗呼“不妙”,后股上已为人重重地踢了一脚。
幸好他此刻内力骤进,上下盘功夫都扎实异常,踉跄数步后,马上一个急旋,才将身子稳住,没有跌成个狗吃屎。
耳边遂闻得一阵哈哈大笑,那青袍老者已如电火般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这小子赫赫盛名也不知是怎么闯下来的”
林淇听得脸上一红,那白衣老者则又满饮一口酒,回头对易原道:“你也总是不肯学好,本领才练到三、四成,就急着想出来闯字号,你要是再多下几年工夫,何至于受这种脓包的气”
易原低着头不敢回答,林淇察言观色,知道这白衣老者必然是易原的叔父,但看他酒不离手,便也知道他是那个所谓“天外醉客”,而踢了自己一脚的青衣老叟,一定是“岁月闲人”了,顿了一顿,才怒声道:“岁月闲人,你站出来”
“岁月闲人”微微一笑道:“干甚么难道你挨了一脚还不够”
林淇点点头道:“不错我这一生中难得挨揍,好容易找到个机会,总想痛痛快快地多挨几下,不过你能告诉我是哪一脚踢中我的吗”
“岁月闲人”不禁一怔翻着眼睛道:“你问这个干嘛”
林淇脸色一庄道:“林某这一脚不能白挨,投我以李桃,报之以琼瑶,林某多多少少也该聊尽一番心意”
“岁月闲人”哈哈大笑道:“小子,听你的口气,好像还想把这一腿踢回来”
林淇摇头道:“你这闲人闲得太俗,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白白糟蹋了大好岁月,还不如改为懒人恰当些,你闲来无事,稍微肯读点书,也不至于那样不学无术,说出那种没见识的话来”
“岁月闲人”不觉薄怒道:“小子,你把话讲明白点,不要拐弯抹角的”
林淇反而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你不学无术的表现了,否则像这种肤浅的比喻,哪里用得到我一再详细的说明呢”
“岁月闲人”两眼鼓起,几乎要冒出火来,林淇却不管他,继续侃侃地道:“你踢我一脚,我还你一腿,只能说是以牙还牙,而我说的是投我以李桃,报之以琼瑶,李桃与琼瑶之差别太大了”
“岁月闲人”这才算听懂他的意思,怒声吼道:“你想怎么样”
林淇从容地道:“我本来想问问你是用哪一条腿踢人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乱施报答,你既然不肯说,我只有从两条腿中任选一条了”
月光下“岁月闲人”的脸上泛着一片铁青,可是他还勉强忍住不发作出来,沉着声音怒问道:“你想如何报复法”
林淇笑笑道:“只有野驴才随便动蹄子踢人,我想替你割下一条来,让你多一点人味”
“岁月闲人”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叫道:“臭小子老夫生平未曾杀过人,今天倒要宰一个破破例了”
说着大踏步走了出来叫道:“你上吧三十招之内,你假如割不下老夫的腿,老夫就开始还手,非摘下你这颗脑袋不可”
林淇笑笑道:“割腿大易,空手难行,我得使用兵器,你也不妨拔出家伙来”
“岁月闲人”哇哇怪叫道:“随你用甚么,老夫就是一双空手”
林淇一笑道:“那你不是太吃亏了这样吧,我也让你一点,把三十招改为三招好了”
“岁月闲人”跳脚大吼道:“臭小子老夫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林淇轻扣剑簧,拔出长剑道:“你本来就畜生,人哪有动蹄乱踢的”
“岁月闲人”双手举起,全身骨节咯咯暴响,聚足劲力,即将发出。
林淇摇摇长剑笑道:“别忙,别忙,我还没有开始呢”
“岁月闲人”只得又把手放下,胸口一起一伏,愤怒已到极顶。
连进趋至林淇身畔,以极低的声音道:“公子可是要施用那四式剑招”
林淇点点头道:“对手太强,非此无以自保”
连进又低声道:“以奴才看来,此老功力虽强,涵养仍嫌不足,公子必可克之无疑,但望公子手下略留分寸,不要使他残废了”
林淇笑笑道:“你放心,我不过是气气他,叫他自乱方寸,并不真的想割他的腿”
末后一句说得很响,“岁月闲人”气得又在跳脚大骂。
林淇摆摆剑笑道:“你趁着双腿齐全的时候,不妨多跳几下,以后只剩一条腿,跳起来可没有现在这样方便了”
“岁月闲人”口沫横飞地叫道:“小子,你快出手吧要是再讲废话,老夫就要取消前约,一招都不让了”
林淇缓缓踱出两步含笑道:“来了,来了,你急甚么”
“岁月闲人”塞着一腔怒火,急切地等着他出手,一旁的“天外醉客”却忽然发出一声悠悠的长叹,“岁月闲人”不禁一愕道:“醉鬼,你是怎么了”
“天外醉客”仍是一叹道:“我是在为以后的日子而叹”
“岁月闲人”更奇道:“以后有甚么可叹的”
“天外醉客”又喝了一口酒道:“以后我不能放量喝酒了”
“岁月闲人”大异道:“这是甚么话”
“天外醉客”徐徐地道:“咱们俩是几十年生死交情了,我爱杯中物,你是整日闲,刚好配成一对。曾记得几次大醉全靠你扶将归去,今后我却必须维持三分清醒,倒过头来扶你这个残废人,叫我如何不叹,叹之不足,我还想放声大哭”
“岁月闲人”不禁又怒道:“酒鬼,你今天没喝多少,怎么就醉了你以为这小子真能割下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