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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玹身体一向很好, 这么多年连小病小灾都极少有,更不用说发热发成这样了。萧长宁知道不轻易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 那才真叫凶险。
他还未醒, 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是眉头紧蹙,似乎不太安稳。萧长宁命宫婢呈了热水上来,掀开被褥亲自给他拭去冷汗。
沈玹的胸膛起伏, 紧实的肌肉上蒙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而绷带下隐隐渗出些许淡红色,并且这血色有继续扩散的趋势……不应该呀,以沈玹的体质, 这么细的伤口应早结痂了才对。
萧长宁擦拭的手一顿,心中有些惊疑, 忙拆开他小臂的绷带一看, 顿时愣住了。
明明是细如发丝的伤口,却久久不曾愈合,血珠一颗一颗从伤痕处渗出,红肿发烫,仿佛无法自行凝血一般。她又慌忙拆了几条绷带,其他的伤口亦是血流不止,伤势显然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
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萧长宁也顾不得擦拭了, 伸手拍了拍沈玹的脸颊, 着急唤道:“沈玹, 沈玹!你醒醒!”
沈玹皱了皱眉,下意识抬起手掌攥住萧长宁,声音低而喑哑,几乎无法辨别:“长宁……”他睫毛颤了颤,似乎想要睁开,却是徒劳。
他的手掌心很烫很烫,面颊略微苍白,可嘴唇却是呈现出不正常的嫣红,双目紧闭,仿佛深陷于病痛的噩梦中,无法挣脱。
萧长宁是真慌了,反握住沈玹发烫的掌心朝外唤道:“来人!”
阿朱和冬穗放下手中的伙计匆忙奔进来,冬穗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阿朱还以为萧长宁是在催沈玹的风寒药,便脆声说:“沈提督的药正熬着呢,一刻钟就好了。”
“那药不用了,他不是风寒。”
“可是太医说……”
“阿朱,你听本宫的,赶快去东厂请你舅舅过来!要快!”
萧长宁脸色苍白,声音发抖,满眼都是焦急之色。冬穗到底跟了萧长宁许多年,一看她这副模样便知事态严重,给阿朱使眼色道:“殿下吩咐了,你便快去!”
待阿朱飞奔着出了门,萧长宁才脱力地坐在榻边,背脊凉飕飕的,被冷汗浸了个透湿。冬穗掏出帕子给她拭汗,担忧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您方才说沈提督并非风寒,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个,萧长宁的眼睛泛了红,伸手握住沈玹的手掌抵在额头上,颤声道:“他的血……止不住。”
先前冬穗怕失礼冲撞了主子,一直回避没有去看榻上沈玹的身影,现在情形不对,她匆匆一瞥,登时骇得瞪大了眼,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沈玹身上血痕斑驳,源源不断地渗出细密的血珠,几乎将绷带染红,可嘴唇又呈现出诡异的嫣红。这的确不像是风寒,而像是……
中毒。
吴有福过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另外三大役长也是气喘吁吁地站在外头行礼,显然都是匆忙跑过来的。阿珠一边擦汗一边敛首进门通报道:“殿下,舅舅来了!”
“快,让他进来!”
四大役长到齐了,隔着纱幔观望躺在榻上沉睡的沈玹,气氛一时沉闷无比。萧长宁能感受得到他们的担心,越是这种时候,她便越是不能慌乱,沈玹已然病倒,必须要有一个人代替他的位置撑起东厂。
想到此,她定了定神,低声询问道:“吴役长,情况如何?”
吴有福正闭目给沈玹切脉,又翻看了一番他身上渗血的伤痕,肃然道:“的确是中毒的征兆。”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沉。
“他说那是北狄人的一种暗器,银丝线吹毛断发,锋利无比,却没想到丝线是有毒的。”说到此,萧长宁的喉头哽得慌,“能知道是什么毒吗?”
吴有福道:“需找到那残留的暗器研究一番,方知是中了何毒。殿下莫慌,属下已命人去取银丝暗器了,当务之急是先给厂督止血消炎,否则这失血过多不说,伤口还会溃烂,危及性命。”
“本宫曾知道一种剧毒,毒发时状若风寒之状,数日便能使人急症暴毙而亡,且药石无医……”
萧长宁红着眼睛,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本宫本不愿多想,可沈玹此时初发之症亦是风寒,实在叫本宫难以心安。”
那毒曾是废太后曾赐予她,命她用之毒杀沈玹的。当初她并没有用的上,如今在见沈玹中毒的症状与废太后曾经赐予的那瓶毒如此相似,且废太后的女儿萧万安又和北狄人搅和到了一起……种种迹象,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多想。
方无镜忍不了了,狠声道:“殿下莫怕,待我去牢狱中审讯一番,定叫那北狄蛮夷开口说出解药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