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只怕顶不住压力,最终会将他供出来。
而他一旦被供出来,为了不连累国公府,最后肯定只有将所有的罪名认下来一条路可以走。
可他不想死啊。
真是该死的!
要不然,还是趁着老农还没有将自己供出来,先跑掉吧。
管事想到这里,赶紧回客栈收拾行李。
只要他跑得快,哪怕老农将他供出来又如何?
对方抓不到他自然也就只能够不了了之。
管事匆匆离开镇子,因为走得太匆忙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
林晚跟随镇长很快就到了县衙,县令大人早接到村长受伤的消息,见到林晚他是一点儿都没有意外,看了一眼老农和疯牛:“这不是意外?”
林晚点头,将之前找到的疯草递给了县令:“这是在西北生长的疯草,草叶上有毒素,牛吃后会引起疯狂,麻烦县令将那头疯牛宰杀,从牛胃里找出疯草。”
林晚在镇上就想杀了那头疯牛了,但古代是非常重要的财产以及农用牲畜,朝廷命令不许民间宰杀,否则入罪,只有县衙确定牛老弱病残之后才可以宰杀,买卖牛肉。
所以古代人很少能吃到牛肉,牛肉是非常贵重的肉菜。
县令闻言道:“我去叫人。”
县令先叫人过来确定牛已经彻底疯狂,没有挽救的机会,便命人当场将疯牛宰杀,而后让仵作打开牛的胃部,果然从里面找到了疯草,又因为这边除了林晚无人识得疯草,所以需要找来大夫过来辨认,正好这大夫曾经去过西北,认识疯草,当场就确认了牛是因为食用了疯草导致的疯狂,也确定了这个案子是蓄意谋杀。
县令便开堂审老农,一开始的时候老农也嘴硬不肯认罪,只说自己无意间为错的,但是县令派人去了当地调查过,当地是根本就没有疯草生长的,另外他们还在老农家中找到了一百两无法说清楚来历的银子,再审问他的家人,很快便有人吐口,老农其实患了重病,时日无多了,正好有人找到他,让他在对方要求的日子牵着牛出去,在遇到林家村村长的时候便给牛喂疯草,等牛疯狂之后引导人袭击村长,给村长一个教训。
老农见事败,无奈只得招供,又说出收买自己的那人的长相衣着,林晚当场画了一副画,拿到老农面前:“可是此人?”
老农点头:“就是他!”
县令立马让人去抓。
林晚回身将画像递给外面一个年轻人看,那年轻人看了之后点头:“就是他。”
县令忙问:“怎么回事?”
林晚回道:“我想到既然对方收买了老农做这件事,必定会留在镇上查看效果,于是我在医馆的时候趁着人多杂乱,找了医馆的药童帮我暗中查探是否有可疑的生人,如果有并且立马离开的,就跟着那人,顺便找个法子将人留住。”
县令立马问年轻人:“你们当时找到可疑之人了?”
年轻人点头:“对,因为医馆就在镇上,我们常在镇上干活,对镇上人了解,即使最近镇上多了很多陌生人,我们也还是发现了可疑之人,后来对方在林姑娘他们走后就立马回客栈收拾行李退房走人,我们就觉得他有蹊跷,当即让人跟过去,然后,用了点手段,把人给抓住了。”
县令立马问道:“现在人在哪里?”
“我们已经送过来了,但是没有拿到画像我们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所以没带进城,就在城外小树林等着。”
县令当即吩咐陈捕头:“你立刻带人去将人带回来。”
没多久陈捕头就将人带回来了,人还昏迷着呢,老农一看这手段,更加不敢有所隐瞒,乖乖招认。
那管事被一桶冷水泼醒,发现自己到了公堂,甚至已经被指认了,一时间整个人都懵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对县令的审问,自然是想要否认的,可有老农的指证,他无可抵赖。
又从他的包袱里搜到陈国公府的腰牌,林晚当即冷笑了:“我就说,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间对村长叔下手,原来病症在这里!”
县令心里咯噔一下,“林姑娘此话何意?”
林晚意味深长的看了县令一眼,不过也没拆穿他,淡声解释道:“大人应该之前,六月份的时候,我们村里一个叫做林雪儿的姑娘在我们村背后的山上救回来了一个重伤昏迷的年轻男人,那个年轻男人正是陈国公府的世子,在林雪儿将人救回来之后没几天时间,我们村就遭遇了山贼袭击,当时要不是我们拼命反击,只怕如今林家村已经不存在,成为一片废墟了。”
县令:“……”可去你的拼命反击吧。
管事瑟瑟发抖,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认罪:“我认罪!的确是指使他利用疯牛谋害林家村村长,但是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要取他的性命,我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林晚挑眉冷笑:“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的动机是什么?村长叔自从贵府世子被接走之后就没有再跟你们陈国公府有任何牵连,他又是如何惹了你的眼?”
管事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林晚冷笑:“说不出来,是因为你跟村长叔根本就没有任何矛盾,所以真正看村长叔不顺眼的,是你家主子,而你,就是你家主子派来的。”
“不是,没有!”管事不敢将这件事跟主子扯上关系,连连否决,他;“我就是怨恨你。对我就是怨恨你。我们家世子乃是国公府的世子,少年英才,京中多少贵女想要嫁给我们世子,我们世子都不肯点头,现如今我们世子为了报答你,愿意聘你为世子妃,如此诚意满满,你一个村姑不跪下感恩戴德,竟然还敢拒绝,丝毫不将我们世子放在眼里,作为奴才我都看不过眼,所以我就想给你一个教训,但是你是我们世子想要娶的世子妃,我总不能真的把你给伤了,到时候夫人和世子必定不会放过我的,于是我就想到了你们村的村长,听说你跟他关系好,那我收拾了他,也必定能够惊吓到你,到时候你知道厉害自然会利落的答应婚事,而且,村长跟你家又不是直接的亲属关系,也不至于说让你嫁给我们家世子之后还怀恨在心,一举两得,所以我就选中你们村长下手了。事情就是这样,反正整件事都是我一个人所为,跟我们家主子无关。”
林晚抚掌:“你真是个机灵鬼,短短时间竟然让你想到如此完美的借口。”
管事知道自己这一次是逃不过一死了,为了不牵连主子,只能够将戏演好:“反正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林晚转头朝县令拱手:“大人,民女要状告陈国公府,求亲不成,故意伤人,罪大恶极!”
管事叫起来:“我都说了,这都是我个人的行为,跟我家主子没有关系,你找我家主子的麻烦没有用!”
“是不是你个人行为,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林晚冷笑:“你一个奴仆下人,随随便便拿出一百两银子收买人?能随随便便拿出生长在西北的疯草来害人?能为了别人拒绝你家主子的婚事就谋人性命?且不说这是不是你的个人所为,就算是你的个人所为,那陈国公府也逃不脱干系!你一个府中奴仆,小小管事,竟能随随便便拿出一百两银子来收买人,可见陈国公府奢靡到什么程度,支撑这等奢靡的财富,到底是剥削压迫老百姓而来,还是贪污受贿,朝中硕鼠而来?府中管事都敢□□,可见主子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又或者是眼瞎耳聋到什么地步,才能够纵容出这等凶残歹毒的奴才!正如明知道家中是疯狗仍然放出去咬人,主人有罪一般,身为主子,管教不了家中奴仆,放纵他们出去祸害老百姓,他们也一样逃不过罪责!”
“不,你含血喷人!”管事瘫坐在地。
林晚这番话传出去,陈国公府不玩完也要脱一层皮!
而作为给主人惹来如此祸患的他,别说自己的性命了,只怕一家老小的性命都要跟着填进去!
林晚不理会他,而是凛然的看向县令:“大人,此案您可接?”
县令大人神色复杂,“陈国公府隶属顺天府,不在本官权责范围之内。”
林晚点头:“我明白了,我会亲自去京城顺天府告状的,只希望大人替我保管好一应人证物证,勿要让人将之毁了。”
县令这会儿顾不上判决了,直接让人将老农和管事收进大牢,退了堂引着林晚进内堂说话:“林姑娘,你真要到京城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