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袖道:「他的武功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只是年纪比朱长沙大,就做了师兄,怎样你怎么净是问他」
陆寄风望着众人,好半天才道:「弱水道长的俗家名讳就叫刘瑛。」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全都像是当头响起了闷雷,面色僵住,作不得声。弱水道长居然会是司空有的弟子之一,不要说冷袖吃惊,就连迦逻都感到不可思议。一时之间,几人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沉默了许久,冷袖才道:「你在胡说什么」
陆寄风吸着气,道:「这是千真万确之事,我见到弱水道长的绣像之时,只觉得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但马上便忘了。但这阵子我越想越觉得我真的听过这个名字可还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直到我回剑仙崖,才想到似乎是您对我说的,然后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冷袖道:「你确定」
陆寄风肯定地点着头,道:「您没见过弱水道长的相貌吧刘瑛生得剑眉杏目,俊美不可方物,是也不是」
冷袖道:「他确实俊美得教人难忘,还带着几分邪气,虽然态度谦逊,可是我与他话不投机,师父也从没正眼看过他半眼。」
陆寄风忙道:「他是多久前来投师的,您记不记得」
冷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努力回想着,道:「两百多年前了大师兄、我、三师弟、四师弟都跟在师父身边许久了,有一回师父下山去,就带回了刘瑛。对了,我记起来了。」
一听果然有谱,眉间尺和陆寄风连忙专心地听冷袖说什么。
冷袖边想边说道:「那一回师父是到皇宫大内,去抓服过尸解丹的死囚,却被司空无给拦下,发生一场恶斗。师父一时无法脱身,正巧那刘瑛当时也在宫里,师父顺手抓了他当挡箭牌,才全身而退,逃出了皇宫。」
冷袖道:「听师父说,她离开皇宫,就放了刘瑛。可是刘瑛竟不肯回去当王爷,反有了求道之心,坚决要拜师,不知怎么才说动了师父,把这个不会武功的凡夫俗子给带上崖了。师父见他根基太差,没耐心从头教起,便叫当时只是个扫地小僮的朱长沙教他。」
一个万人之上的王爷,会来这里当个不受重视的小人物,连个扫地小僮都不如。是什么原因让刘瑛,也就是弱水道长,下这么大的决心陆寄风满心疑问地听着冷袖说下去。
冷袖道:「我们都等着瞧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吃得了多久的苦。没想到他根基差归差,硬是熬下去,不但洒扫之事都做,对我们也十分谦恭有礼,对师父更是奉承得无微不至。他除了武功不好之外,其他的技能却懂得不少,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本来我们还愿与他切磋切磋,可是他总是在我们面前藏拙谦退,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不会的死样子。我和劲节君、秦嵩子看不惯他那伪君子的态度,后来也懒得理会他了。」
对冷袖这些性情中人来说,自然会讨厌刘瑛这种过度的谦虚,甚至看不起他,视为虚伪。
可是,人过度小心,必有所图,那时弱水道长应该还不认识舞玄姬才对,他对司空有那么百般屈事,所图的是什么
冷袖声音一变,有些阴沉不乐地续道:「师父有时会突然就把刘瑛带到绝岭高山上谈话,不让人听见谈些什么,但每回师父和他下了崖,师父不是笑眯眯的,心情极好,就是眼睛红红的,竟像是大哭了一场。师父后来便把他收为弟子,朱长沙也跟着他一起名列弟子之中了。」
陆寄风心念一转,就猜到从前刘瑛对司空有说些什么话,以及司空有为何会把他带上崖来。
司空无既然受皇帝尊崇,出入大内,身为王爷的刘瑛也必然知道更多司空无的事。司空有会把他带到无人之处谈天,谈的也无非都是关于司空无之事。以弱水道长的机伶聪明,又深谙情爱之术,会把司空有这个道行高深的女魔头逗得又哭又笑,并非难事。
冷袖道:「他和朱长沙都入了门之后不久,有一天,师父给了我们五人一人一件任务,叫我们下崖去办,我们有的被派到山东,有的被派到南蛮,有的被派到南边总之每个人都被派得远远的,那样要找的事物又都不是轻易可以找到的,我们五人各自去找,我大约十几天便办成了,最先赶回来,劲节君、秦嵩子同一天回来,过了两三天,朱长沙也回来了,只剩下刘瑛还没出现。师父也不追问,看了我们各自带回的东西,微微笑了一笑,说了句:很好。就没再说什么了。」
「那时我们便觉得师父像有心事,我们也跟着心神不宁,想知道师父为什么不开心」冷袖凄然道:「那天晚上,师父一个人走到崖边,静静地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间就跳了下去之后你也知道了,我跟着跳,劲节君、秦嵩子都跟着跳结果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唉」
陆寄风道:「之后一直没有刘瑛的下落吗」
冷袖说道:「谁去管他你说他去投了通明宫,还当了通明七子之中的弱水呸我绝不相信,本门绝对不会去投奔通明宫那肮脏地方的」
陆寄风道:「如果弱水道长就是刘瑛,那么他知道剑仙崖的一切,甚至熟知本门的武功剑法,他扮作剑仙门的人能够扮得那么逼真,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冷袖不禁神色肃然,道:「如果弱水真的就是刘瑛,你们可得小心,加一万倍的小心」
陆寄风问道:「前辈为何这么说」
冷袖道:「他虽然没犯过什么错,但是我看见他时,总是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让我感到深不可测。我不想招惹他,可是如果他投了通明宫哼」
他瞥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封秋华,脸上阴沉之色略现,便不再说了。
冷袖起了身,便要走回解功室,回头突然又道:「我警告你们,谁也不许再下解功台」
眉间尺一愣,道:「什么前辈,以前您不是说不超过那道线就可以了」
冷袖道:「规矩改了现在谁进入解功台,我就杀」
陆寄风道:「可是您不是要重新开通被封住的梅谷」
冷袖道:「不必了等我想到什么时候要开,就什么时候开」
说完,他闪身便进入解功室,「砰」的一声,解功台被重重地推开、盖上之声,似乎透露出冷袖心中的一股莫名怒火。
冷袖本来就脾气暴躁,可是这突然的拒人千里,总让人感到似乎别有隐情。
眉间尺怔忡不语,想不到弱水道长也出自祖师爷门下,又与舞玄姬瓜葛难断,看来弱水道长处心积虑的图谋,已布成了周密的网。他会在何时收起网,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诈死的弱水道长化明为暗,如今人在何方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以什么样的姿态杀个他们措手不及
一切的疑虑,有如沉重的阴霾,渐渐掩上了剑仙门。
第十六章弱女虽非男
那晚,陆寄风再为封秋华行气练养,中止了三天以来,幸无大碍。可是总不能长久虚耗下去,尽快说服冷袖医治他,才是治本之法。
见到陆寄风收气下榻,迦逻便推门进来,笑道:「现在你可以陪我了吧」
gu903();陆寄风见迦逻还是以往那样,不禁摇头,道:「你一直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