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外面有人急奔而至,道:「来了,来了,快」
两名士兵将大把的稻草堆在村民身上,陆寄风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其中一名四五岁的幼童受不了稻草刺痛,「哇」的一声才哭了出来,立刻被他父亲捂住了嘴。
不久,便听见一阵清脆的铃声,随着马蹄踢踏,奔至小屋的前庭。
奇的是前庭的官爷不知跑哪里去了,竟只有那匹身上披挂着璎珞缀饰的骏马蹄声沓沓。
跃下马之人体态轻瘦,应该是名女子,她下了马,一面轻弹着鞭子,一面轻轻哼着长安的歌调,步入屋中。
不一会儿,另一匹骏马疾奔而至,也停在前院,下马的男子拍了拍衣裳,声音低沉悦耳,却有一丝不耐,道:
「贞妹你在哪儿」
那女子不知躲在何处,屏着气不出声。那男子又唤了一声,口气更是不悦:
「贞妹你不在吗那我走了」
说完便大步往外走去,正要上马,那女子却又奔了出来,嗔道:
「刘大哥我在这儿你真没耐心,也不找一找我。」
男子道:「你想出来见我,就自己出来,有何好找」
女子道:「万一我被坏人抓了呢伤了呢欺负了呢」
男子道:「你别去欺负人就很好了,再说,谁敢招惹你富阳公主」
陆寄风没想到堂堂的公主竟会只身在此,难怪那些军官把村民赶到角落藏起来,可是公主又为何专程到山野小屋
女子笑道:「那些老百姓怎么能跟我比还是,在你心里,那个小民女比我还要重要」
男子道:「你特地约我到这种荒郊野地,到底有什么事」
女子并不回答,问道:「刘大哥,你瞧这里好不好」
男子哼了一声,冷淡地说道:「这里有什么好」
女子笑道:「你瞧这荆扉柴门,一派质朴,我最喜欢这种田野之趣了」
男子突然声音一变,极不悦地说道:「你敢讥刺于我哼」
说完便拂袖欲去,女子急道:「刘大哥,你别走,你别走啊」
好不容易拉住了那男子,女子已急得快哭了:「刘大哥,你为何生气」
男子冷冷地说道:「你司马家几百年的皇室,自然看不起我们这出身低微的农家可是你别忘了,现在的天子姓刘不姓司马」
陆寄风一怔,他被囚入锻意炉时,还是晋朝,天子是在位了二十几年的司马德文,他根本不知道:就在他进入锻意炉的次年,刘裕便篡了位,改元为宋,晋朝早已亡了九年了。
而刘裕只在位不到三年,便因病而逝,传位给长子刘义符。但是刘义符十分荒淫,除了在武帝刘裕的丧期中游乐如故之外,更在皇宫的华林园里,开设了一排商店,整天便是与宦官宫女们在这些商店中出入买卖,甚至讨价还价,玩得不亦乐乎,不理国事。朝中大臣徐羡之、谢晦、檀道济等人便发动政变,由云龙门闯入皇宫,将刘义符抓了,囚在金昌亭。刘义符当时只有十八岁,体魄十分强壮,并且怀有武艺,他逃出了金昌亭,只身杀至城西的昌门,被徐羡之等人追兵围攻,以城门的门闩活活打死。
原本接着继位的应该是刘裕生前最疼爱的次子刘义真,但是猜忌刘义真的刘义符早就已经将这个弟弟给废为庶人,众人便拥立了手握兵权的刘裕第三子刘义隆为帝,当时刘义隆是荆州刺史,四度推辞帝位,最后才不得不受位,是为文帝。
起初文帝刘义隆担心自己像兄长一样,被权臣所弑,因此前往京城建康即位的一路上,身边随时有大批贴身的心腹守卫,不许京城的任何官员接近他,夜里也从来不敢安枕而眠。等顺利即位之后,才将策动政变的谢晦、檀道济等人都任命到边远的地方去,担任荆州刺史、征北将军等职,以远离京城,不会威胁到他的生命。
文帝刘义隆战战兢兢,竟也熬过了八九年,威望已然巩固,不再是当年那个生命朝不保夕的傀儡皇帝。而文帝刘义隆也确实颇有心机作为,这些年来,与渐渐强盛的北魏分江对峙,互有胜败。
不管刘家皇朝坐得有多稳,也不过短短十年江山,与几百年的司马晋朝,在门第上还是有着天地般的差距。而刘裕早年曾经务农,更是令刘义隆等子孙感到羞耻。这名姓司马的富阳公主特地找了一处幽静的农家,与心上人谈心,不料却触动了这位刘姓贵人的痛处,弄巧反拙。
富阳公主司马贞却还是不懂,不服气地说道:「我哪有讥刺于你」
男子冷淡地说道:「你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哼我就是只配得上小民女,配不上你百年皇家的司马公主」
司马贞恨恨地一跺足,哭道:「姓云的贱丫头有什么好为何你整天在她身后转,跟条狗一样」
陆寄风心头一震,姓云的民女云是一个少见的姓,不知会不会这么巧,就是云若紫
男子更怒,转身大步离去,司马贞追了上去,道:「你别走啊」
由女子的声音微闷看来,她应该是一把抱住了男子,把脸紧贴在他身上。
司马贞泣道:「咱们自小生长在一块儿,你从前说的话,怎么都不算了」
男子叹了口气,道:「贞妹,我虽贵为王公,但是,我的生命却有如风中之烛,不知道何时会被杀被弑,你切勿受我连累。」
司马贞哭着道:「我不怕皇上,我谁也不怕当初先帝在时,你权倾天下,我便这么爱你;如今你被贬到这里来,我还是这么爱你」
男子听了,也不无几分感动,道:「贞妹」
司马贞「嘤」的一声,吻住了男子,那男子起初微微一愣,却也没有推开她。
两人拥吻了片刻,司马贞娇喘连连,道:「刘大哥,我我定要与你相守,你要娶谁当妾侍,我我都忍得,你说这样好吗」
男子道:「贞妹,你此言当真」
gu903();司马贞道:「嗯,我就不信,我在你心里,比不过那贱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