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南雁当日中毒之后,曾短暂昏迷,林霜月给他吮毒之事,她从未提起,他便也一直不知。这时听了萧虎臣的话,他但觉耳边轰的一响,林霜月悉心照料时巧笑嫣然和轻颦薄愁的温婉倩影流水般在眼前闪过,霎时间心如刀割。“小月儿,小月儿。”他喃喃自语,这时才明白了林霜月为何时时昏沉无力,“为何你从不对我说为何你从不对我说”
“萧先生,”卓南雁忽地扬起头来,“晚辈记得那魔针是从巫魔口中射出的。我昏倒之前曾听唐千手说,那碧莲魔针毒性不烈”
“医家疗毒,不怕其烈,最怕毒性不明。”萧虎臣长长一叹,“毒好破,蛊难防这碧莲魔针其实便是一种奇蛊,以南疆碧眼朱蛤和太阴山下的透骨穿心莲为主,再杂以七种奇物炼制成蛊。那七种毒物到底是什么,怕只有巫魔一人知道了。萧抱珍身为蛊主,自然不畏其毒嘿嘿,即便如此,老夫猜他含针于口时,也须暗服抗毒之物。”
卓南雁大叫道:“既然这碧莲魔针如此毒性,唐千手为何还要说毒性不猛,还要让霜月给我吮毒”萧虎臣嘿嘿冷笑:“江湖中的恩怨纠缠,哪里说得清你那日曾在洗兵阁内救过唐千手等人的命,想必唐千手怕欠你这人情,定要千方百计地作一图报。他要做的,便是替你解开这碧莲魔针的奇毒,至于吮毒之人是死是活,他又何必放在心上”
卓南雁胸内似要炸开般难受,转头向合眸静卧的林霜月望去,却见她香唇边犹带着一抹笑意,似乎正对他诉说什么。他猛地想到:“其实,哪怕小月儿知道那毒药沾唇则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给我吸出毒液”
一念及此,他心中更是一阵酸痛,伸手将林霜月散披在玉颊旁的几缕秀发捋好,怔怔地道:“晚辈认得那巫魔的一位弟子,可否从她那里求得解药”他明知人海茫茫,去寻找龙梦婵决非易事,但这已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良策了。
萧虎臣蹙眉沉思片晌,却摇头道:“这碧莲魔针乃是巫魔的护体神蛊,其中解药配置定然秘而不宣,除了巫魔本人,又有谁拿得到这解药况且,天下解药大多是以毒攻毒之法,这丫头中毒后一直被拖延至今,毒性已散入脏腑,身子虚弱,便拿来解药也无法服用”
卓南雁顿觉浑身虚软,大喘了两口气,怔怔地道:“那萧前辈可有解毒之法”
“只怕没有”萧虎臣眉头紧锁,在屋中大步徘徊,“这碧莲魔针乃是蛊毒,较之寻常毒物虽少了些猛烈,却更加阴毒难测。嘿,若论毒性之阴损缠绵,天下只有唐门枯荣观的护体毒药绕指柔,可堪与碧莲魔针比肩。这丫头当日中毒后若是立时来找老夫,或许还有办法,但眼下嘿,难难难”
卓南雁听他连说了三个难字,险些栽倒在地,手扶桌案强撑着立住,近乎哀求般地道:“便再没有一丝办法了吗”
萧虎臣沉吟道:“这些日子,老夫已绞尽了脑汁,将那能解奇毒的七宝降龙丸、玉蟾丹和百草还魂散全都变着法子让她喝了,却仍是难奏大效。自昨日开始,老夫给她喝的药茶中添了一味千年醉,她眼下昏睡,便是这一味药起效了。她沉睡之后,血脉周流便会减慢,毒性也会减缓。这是万不得已的缓兵之计,但愿咱们能及早找到这解毒之法”
卓南雁双目一亮,颤声道:“前辈您说,咱们还能找到解毒之法”萧虎臣的两道浓眉突突地抖着,道:“法子倒有一个”
“只要有法子便成”卓南雁便如海上漂泊三日的人看到遥遥的一线海岸,一把揪住萧虎臣的手,“管他千难万险,便是要我搭上自己这条性命,我也要救她”
萧虎臣点一点头,侃侃言道:“用解药祛毒,只是头痛医头的末节之法。霜月中毒已久,肝气耗竭,故面色白;心气衰微,故常眩晕;精气虚弱,故常无力。须得补气填虚与驱蛊祛毒双管齐下,才能奏效。天下既祛蛊毒又补气血者,惟有南宫世家的紫金芝。此物号称千载仙芝,虽有些言过其实,但天地钟灵,岁久通神,却是有的。若论补肝气,益心气,填精气,起虚劳,天下妙药无过灵芝。芝分五种,青、赤、黄、白、黑,南宫世家的紫金芝据说独具五色,光如紫金,于补气填虚的灵芝常效之外,更能祛毒。”
“紫金芝”卓南雁身子一震,道,“听说那紫金芝已被南宫五老的大长老南宫致仁献给了皇帝”
萧虎臣道:“哼哼,你竟也知道此事实不相瞒,老夫早闻他南宫世家的紫金芝之名,暗想如此奇物给南宫堡摆在案头供奉,未免暴殄天物,便想盗了来配置济世之药。三年前,老夫扮作游方郎中去了南宫堡,给那四长老南宫致信的小妾医好了一门怪病,南宫致信欢喜得不得了,偏要重谢老夫。老夫却只收了他的五两银子,旁的一概不收,只说要看看那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紫金芝。南宫致信却愁眉苦脸,才说起,这玩意儿早就给他大哥献给了昏君赵构”
“老夫气得真想大骂那南宫致仁一番”萧虎臣怒目横眉,声调登时高了起来,“这等仙芝,献给了昏君,还不如喂给小狗小鸡老夫一怒之下,便溜进了大宋皇宫,想将那灵芝盗出。”
卓南雁点点头,暗道:“这大医王为了一枚灵芝,探南宫堡,闯大内禁宫,当真胆大过人。”转念一想,此人连龙骧楼都敢闯上一闯,大宋皇宫,又岂在话下
“哪知却在皇宫内遇上个硬爪子,吴山鹤鸣赵祥鹤”萧虎臣手拈长髯,“嘿嘿”苦笑,“一番恶战,老夫看看不敌,便转身逃之夭夭。姓赵的眼见不好擒我,便用话僵住了我,只要我再不来皇宫跟他为难,他便终生不向旁人吐露那晚之事。老夫当晚大败亏输,也只得答应了他。”
他说到这里,蓦地眉头紧皱,沉着脸在屋内来回踱步。卓南雁想到还有紫金芝这一线之机,不由多了些底气,也蹙眉苦思。屋内只有萧虎臣缓慢低沉的脚步声。过了片刻,萧虎臣蓦地顿住步子,神情凝重,傲然道:“只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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