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虎臣忙碌半日,才扶着卓南雁上岸。林霜月上前细问效验如何,萧虎臣却一笑不答。好在卓南雁脸上红彤彤的,身子虽乏,精神却见增长。回屋后,萧虎臣又给卓南雁开了药方,用以滋补元气,拔除残毒。
当晚四人一起用膳,席间林霜月一直留神看萧虎臣的脸色,想瞅出些端倪来。哪知大医王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始终一副若有所思之状,看不出是喜是忧。倒是卓南雁谈笑风生,不住跟三人插科打趣。林霜月见他竟自己吃了半碗米饭,芳心窃喜。
当晚林霜月便扶着卓南雁回西侧偏房安歇。卓南雁在软榻上躺好,忽一仰头,但见红彤彤的烛火在林霜月的玉靥上映了一层霞色,更增娇艳,不由心中怦然一动,低声道:“小月儿,你过来,让我亲上一亲”
屋内红烛高烧,一片温馨。林霜月见了他眼中的灼灼之光,忽地有些害怕,芳心怦怦乱跳,道:“才有了些精神,便要胡闹吗”卓南雁笑道:“我本不想胡闹,经你一说,定要胡闹一番”伸手抓住了她的素手,向回拽来。林霜月怕他用力,不敢挣扎,便俯下了身,将娇晕横生的雪腮凑了过来。她黑瀑般垂下的秀发伴着一股幽香捶拂在口边,卓南雁更觉心底一荡,正想细品香泽。屋门“咯吱”一声开了,许广叫道:“林姑娘”他冒冒失失地一步踏入,惊得林霜月慌忙挺起身来。
“抱歉抱歉”许广诚惶诚恐地连连作揖,道,“许广鲁莽,许广鲁莽”一句话说得林霜月更是香腮胜火。他才又拱手道,“林姑娘,师尊有请”林霜月手抚秀发,瞪了一眼卓南雁,只得跟许广出屋。
过了好长一阵工夫,林霜月却才回屋。卓南雁笑问:“大医王又央求你去给他烹茶了吗”林霜月道:“不是烹茶,而是品茶。萧神医说他这些年悟出一套百果仙茶,定要给我尝尝”卓南雁道:“仙茶想来定是滋味妙极”林霜月“嗤嗤”一笑:“大医王说这百果仙茶须得依照饮者的脉象配制仙果,烹茶前还要给我把了脉,装模作样,将我的胃口吊得极足。哪知最终喝起来,却没什么茶味,倒跟喝草药一般。”卓南雁哈哈大笑:“但你喝了之后,想必还要连连称妙,大拍大医王的马屁”
“还不是为了你”林霜月幽幽瞥了他一眼,蓦地又俏脸生晕,“那许广送我出来时却又叮嘱了一句”卓南雁听她声音渐低,忙问:“叮嘱了什么”林霜月羞道:“他说,你大病在身,咱们万万不可亲热”卓南雁一愣,忽地想到初进医谷时,被那假医王诊断出的“房事过度”之症,不由哈哈大笑。这西首侧房是里外两间,两人笑闹一阵,林霜月便服侍他躺好,自去外屋安歇。
接连两日,萧虎臣都将卓南雁带入通元泉中,再来灸他的交会穴。那交会穴乃经脉之间互通脉气之所,计有百余处之多。林霜月瞧见百余根黄灿灿的金针插满了卓南雁的全身,更是心惊肉跳。
好在三天的热泉针灸和草药祛毒之后,卓南雁的精神增长不少,林霜月芳心渐安。只是每晚萧虎臣都要请她去品那“百果仙茶”,林霜月自觉盛情难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去喝。这仙茶的滋味越来越怪,茶味渐淡,药性渐浓。林霜月愁眉苦脸地“品茶”归来,不免跟卓南雁笑言:“苦是苦些吧,便当替你多吃些苦,盼你早日苦尽甘来”
第四日午后,萧虎臣先请林霜月给自己烹好了龙团胜雪,悠哉游哉地连尽六盏,才命卓南雁在榻上躺好,另换新法疗伤。待萧虎臣取出了金针来,林霜月不由吃了一惊。这金针竟有三尺多长,颤巍巍地细如麦芒,林霜月从未想到世间竟有这么长的金针,不禁心惊,忙向许广请教。
“师尊这三尺金针久不施展”许广动容道,“灵枢中有九针之说,其中有长针,锋利身薄,可取远痹。师尊行医多年,更在精研七星秘韫中医经多载之后,创出了世上独一无二的三尺金针,讲究针气合一,能祛体内深藏之邪”正说之间,萧虎臣的金针已刺入卓南雁胸前要穴。这三尺长针一入卓南雁体内,卓南雁便觉一股凉气翕翕,心胸豁然开朗。
许广在旁看得目眩神驰,不住口地道:“师尊用的是透天凉的针法,迎气而夺,可销热症。嗯,这一针是烧山火,随气而动,可除寒毒。妙当真是妙”一边滔滔不绝,一边凝神注视萧虎臣运针手法,暗自默记。林霜月听他说得神乎其神,心底略安。忽听得卓南雁“啊”的一声大叫。屋内的三人都是一凛。自萧虎臣施展这三尺金针以来,卓南雁一直神色安适,哪知这时竟会大声呼叫,连额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林霜月骇得脸色煞白,许广也是大张开口,萧虎臣的浓眉却紧紧绞住。
“师尊,”许广低声道,“怎地了”萧虎臣目光一沉,幽幽道:“他的经脉受损太过,五脏六腑之气衰弱,到此紧要之时,便生出些变故。”林霜月芳心突颤,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沉了沉,萧虎臣才道:“为今之计,只有以太素针灸他的十二背俞穴和十二腹募穴,调动其肺腑之气。此法太过疼痛,但也只得拼着一试了。”
“来吧”卓南雁忽道,“我忍得住”萧虎臣冷冷地道:“事到如今,忍不住也得忍。”长针抖动,向他京门穴刺去。卓南雁只觉一股热气从两肾直涌上来,循经翻滚不已,不由痛哼一声。
这俞募穴乃是五脏六腑之气输注、结聚于胸背部的特定穴位,最能调治脏腑之盛衰。萧虎臣长针轻捻徐进,疏弹趋动,当真状若伏虎,势若擒龙。卓南雁脸上汗水涔涔而下,脸上阵红阵白,显是体内真气随着针势不住撞击所致。林霜月瞧着心疼,不禁低声道:“萧前辈,要不要先歇一歇”萧虎臣头也不抬,冷冷地道:“成败在此一举此时一歇,前功尽弃。”林霜月再也不敢言语。
萧虎臣刺完了卓南雁胸前中府、日月、期门、天枢等十二腹募穴,又刺他背后的十二个背俞穴。卓南雁只觉五脏中的真气突突乱撞,浑身汗出如浆。待他刺到最后一个三焦俞时,大叫一声,险些昏死过去。
这一路太素针虽然艰难疼痛,但效验却显,转过天来,卓南雁竟能行走如常。
清晨饭后,林霜月便陪着他在松林间散布。卓南雁自己踱了两圈,竟觉胸臆间极是爽朗。他自重伤以来,从未如今日般利落,大喜之下,挥拳飞腿,便练起拳来。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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