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该热闹的时候,万花轩却显得有些冷寂,只有几盏花灯在细雨中有气无力地眨着眼。云潇潇独居的精致小楼内更是一片凌乱。“小姐”那小鬟略带哭腔的声音在黑沉沉的小楼中仓皇地回荡着,却没有一丝回音。三人擎着灯,走上二楼,四处探查。
“这里有人插刀寄简”林霜月忽地一指雪白的墙壁。那上面斜插一柄短刃,刀下却是一封短书,正是武林中插刀留书的老路数。林霜月揭信在手,见那上面却只寥寥数字:“请潇潇小姐去九幽地府一游”她的玉手登时一颤,“莫非也是格天社下的手”
卓南雁蹙眉道:“云潇潇不过是一位歌妓,格天社将她劫去九幽地府是何用意”林霜月苦笑道:“只怕不会是让她给那些大臣唱歌解闷吧”玉指轻捻那封短书,沉吟道,“最奇的是,他们故意插刀寄简,执意要露出九幽地府这个关节,莫非是要给什么人看而那个人,必然也是个知晓九幽地府的武林中人。”
两人对望一眼,忽地齐声道:“陈铁衣”
二人心意相通,均想:陈铁衣和云潇潇的欢好虽然隐秘,但要瞒过耳目遍临安的格天社实是难之又难。而格天社出手对付这一介弱女子,必是为了她身后的这位不死铁捕陈铁衣。
“瑞莲舟会在即,云潇潇却被格天社劫走,莫非”卓南雁忽觉一股寒意自心底腾起,“是龙蛇变的另一路”林霜月眼波一颤:“你是说格天社中也伏有龙须”她对龙须与秦党联手之事并不知情,听得这话自是无比心惊。
“龙蛇变本该同时对太子和张浚等能臣干将下手。”卓南雁的双眸在黑沉沉的屋内灼灼闪动,“张浚等早早被囚,但对太子这一路,却一直没有发动。原来他们是要以云潇潇钳制陈铁衣,命他对太子下手”
林霜月芳心震颤,只觉这推断虽然大胆,却与眼下形势契合万分。
“咦,那小丫鬟呢”林霜月一凛之下,才觉那惊慌失措的小鬟这会儿竟没了踪影。二人一惊之际,突闻珠帘簌簌轻抖,帘后有一道纤弱的身影缓缓移动。
“小妹妹,你做什么”林霜月疑云顿起,伸掌挑开珠帘,陡觉风声飒然,那小鬟已合身扑来。林霜月横推一掌,哪知那小婢竟哼也不哼,软软滚倒在地,隐约间只见她双眸惊张,口鼻间已流出血来。
“她死了是谁下的毒手”林霜月一惊非小,正要俯身细察。忽听身后卓南雁喝道:“小心”她疾待错步,陡觉肋下一麻,一股阴寒劲气蹿入经脉,登时浑身酸软。耳闻身侧掌风激荡,卓南雁已和一个黑影硬拼了数掌,她才缓缓跌倒在地。
卓南雁跟那黑衣人疾拼两招,只觉他内力雄浑,招式却狠辣无比,蓦地大喝一声:“你是余孤天”余孤天嗤的一笑:“大哥总是惦念小弟”瞬间化掌为爪,矫夭如电地向他面门、胸口连抓八下。卓南雁疾运龙虎玄机掌荡开,只觉他爪上带着一股辛辣刺鼻的腥气,冲得他胸腹间翻腾不已。
蓦然间人影晃动,屋内又多了一人,探掌提起穴道被点的林霜月,轻飘飘便向外行。卓南雁大惊,眼见那人身法飘忽,似乎颇为眼熟,正待拼力疾抢过去,猛听余孤天沉声低啸,“呼、呼、呼”疾拍三掌。卓南雁跟他硬拼三掌,只觉浑身气血翻涌,但这时他心底只有林霜月,“刷”地拔出威胜神剑,横挥一招“方如行义”,剑芒暴吐,势不可挡地向余孤天劈去。
“大哥要拼命吗”余孤天“呵”地一笑,疾飞起辟魔剑架住,剑里夹掌,掌势如天风横吹,向他脸上荡去。便在此时,那黑影已携着林霜月飘然出屋。
“留下人来”卓南雁大怒欲狂,顾不得余孤天狠辣的招式,疾展九妙飞天术向门外纵去。屋内本来狭窄逼仄,但他这一纵却如风行水上,竟绕过余孤天,瞬间直逼门口。
陡然间人影再闪,那黑影竟提着林霜月,倒跃而回。这一下暴进暴退,浑若鬼魅。卓南雁眼见林霜月被那人擎着,突兀至极地向自己撞来,心下大慌,匆忙收剑。忽觉背心一冷,已被乘隙扑上的余孤天戳中了背后风门穴。
他身子踉跄,却不跌倒,蓦地反手横划一剑“周流六虚”。仓猝之间,这一剑仍是气韵凛凛。余孤天料不到他中指后仍能出剑,挥剑疾架,却慢了半分,胸前衣襟被凛冽的剑气割开尺长的裂口。
与此同时,卓南雁陡觉胸口微麻,神封、幽门二穴侵入两道寒气,身子如遭电击,再也支撑不住。萎顿倒地的一瞬,他终于瞧清了那浑若僵尸般的人影,头蒙黑纱,死板板地毫无生气。
“风满楼”他苦笑了一声,软软坐倒。
余孤天适才胸前衣襟破碎,只当已受重伤,吓得险些昏去,这时觉得无恙,心底愤怒万分,猛然扑上,狂叫道:“杀了你这畜生”风满楼低喝一声:“住手留着他,老夫还有大用”他声音低沉,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余孤天眸内精光一闪,冷笑道:“凭什么便听你的”他这次以尤须总坛主的身份和秦家联手,本来居高临下,但面对秦家派出的这位神秘特使风满楼,却总觉得有些心虚。
风满楼森然道:“小不忍,乱大谋”跟他眼神一对,余孤天登觉心弦微颤,暗道:“这风满楼半人半鬼,当真邪门”嘿嘿干笑道:“你当我舍得杀他吗龙蛇变之后,我还要喂他几丸龙涎丹。咱们将他们放在何处”风满楼却不理他,径自携起林霜月,翩然出屋。
余孤天心底暴怒欲狂:“待龙蛇变一了,定要先料理了这不人不鬼的家伙。”一把提起卓南雁,飞身跟上。卓南雁被他重重地扣住前胸,登时吸入一股热辣辣的腥气,头晕目眩。
朦朦胧胧地,只觉自己和林霜月被他们装入一辆骡车,跟着他头脑渐渐眩晕,终于不省人事。
第四十节:娇娃失计真儒论义
再睁开眼来,却觉眼前一片漆黑。卓南雁猛一挣扎,才觉身上密匝匝地捆了数道绳索,不由惊叫一声:“小月儿你在哪里”
“谢天谢地,你可醒了”一只温软的手掌轻轻地抚在他的脸上,林霜月的星眸在无边的黑暗中盈盈闪动,“伤处还痛吗”卓南雁见她轻偎在自己身边,登时心底一松:“只要小月儿没跟我分开,便没什么好怕的。”这时他才觉出两人的话声隐带回音,后背上更传来丝丝凉气,似乎身在岩穴之中,低声道:“这是什么地方”林霜月道:“只怕是座山洞。”环顾黑茫茫的四周,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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