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南雁忽道:“唐公子,请暂将火把熄灭。这猴儿虽然已被人驯养了一段时日,但大凡动物都不喜欢火”莫愁道:“你说这血电猱竟给人养过”唐晚菊却道:“咱们熄灭火把,万一遇上危险,却又如何是好”万秀峰冷笑道:“瞧他胸有成竹,咱们暂且依他”唐晚菊叹息一声,将火把弄灭了。
这四人全是江湖高手,但这时四顾漆黑,只有身前一点幽光忽闪忽灭,正是那血电猱眼中闪烁的光芒。莫愁边走边低声嘀咕:“怎地这灯光一熄,本公子便觉得身边鬼气森森,似是多了个人似的。”卓南雁三人心中均是一沉,却都沉思不语。
曲曲折折地也不知行了多久,卓南雁猛地回身大喝,黑暗之中,只闻砰砰声响,显然他已和人动手过招。莫愁惊道:“喂喂,来了什么人”却听卓南雁喝道:“万大人,我早知是你那道士余观海背后风门穴上插着一枚细小钢针,显然先遭了你的暗算,这才被人削去双臂你为何如此”黑暗之中,只听万秀峰呼呼发喘,怒道:“为何是我你这厮来历不明,我还瞧着你处处古怪”两人说话之间,掌风呼呼,激得甬道内碎屑乱舞。
莫愁和唐晚菊这才知道,竟是卓南雁跟万秀峰动上了手。唐晚菊惊道:“二位息怒,自己人却怎地自相残杀”说着忙燃起火把。
红灿灿的光芒下,卓、万二人疾舞的身形已然顿住。却见万秀峰手中攥着一把解腕尖刀,正要刺向卓南雁的心口,却被卓南雁牢牢钳住了腕子。
“瞧什么”万秀峰眼见莫愁和唐晚菊望向他的目光尽是惊诧之色,不由怒道,“适才黑暗之中,这厮当先向我出手偷袭,我自然拔刀自卫”卓南雁淡淡一笑道:“适才我故意让唐公子熄灭火把,便是要诱你出手。呵呵,你果然中计这地宫之中的种种怪事,都是你跟孙列装神弄鬼。我知道,那孙列只怕根本没有死”
“胡言乱语”万秀峰一直气派凝定,这时却不禁嘶声怒吼,“你故弄玄虚,诬陷朝廷命官,当真居心叵测”卓南雁冷笑道:“一直在故弄玄虚的是你万秀峰万大人说穿了,这地宫内的鬼物只有三个,咱们最先见到的那白衣人、装死的孙列和你万秀峰最初那白衣人出现,你大呼小叫把我们全部引了过去,以便让孙列复活,随后又暗算余道人。那面墙上的木门也是你不小心推倒的,但那突如其来的暗器你却轻松避开,那时你要射死的人只怕就是我,却不想射死了洞金指葛文渊。自认一入这五通庙,你便一直故布疑阵,弄得我们疑神疑鬼”
万秀峰脸上阵红阵白,怒道:“一面之辞你这厮来历莫测,说不定才是装神弄鬼之人莫愁老弟,你信他还是信本官,来说句公道话”莫愁眉头皱起,沉了一沉,才望着卓南雁道:“这位兄台是我莫愁的朋友,我信他”他一直嬉皮笑脸,这时说话却是难得的一本正经。
“好啊,老莫,”万秀峰的脸色更是难看,扭头向着唐晚菊道,“晚菊兄,你呢”唐晚菊眉头紧锁,沉吟道:“嘿嘿,若说万大人装神弄鬼,这也太过匪夷所思。请这位仁兄暂且放手,不然小弟可要用暗青子招呼了,这个得罪得罪”他右掌缓缓扬起,指尖扣着几枚透骨钉,但脸上神色却颇是为难。卓南雁倒也不愿这老实人为难,嘿嘿一笑,松开了扣在万秀峰腕上的手掌。他猛一回头,却见那血电猱正歪着头望着他们,满面嬉笑神色,似乎觉得人的一切行径都是那么可笑。
便在这时,却听一阵尖利的啸声传来,啸声紧凑凄厉,似是怨鬼怒号。那血电猱侧耳倾听,忽地仰头作啸回应,跟着凌空翻个跟头,便向那啸声响起之处蹿去。卓南雁忙发声招呼,但血电猱只微一回头,却并不停顿,倏忽几闪,便消逝在黑沉沉的甬道之中。万秀峰嘿嘿冷笑道:“这位仁兄不是会兽语吗嘿嘿,紧要之时,这血电猱还是听那妖鬼的招呼”卓南雁蹙眉不语,心下暗道:“奇怪,听这发啸之人,像是遇到了什么厉害对手若是驯养这血电猱的人便是妖鬼,那他却又会有何难处”
那啸声起伏不定,响了几声,旋即悄寂无声。卓南雁忽一扬头,道:“听这啸声,那妖鬼便在左近,他显然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咱们这时前去,正好除他”众人一愣之间,忽听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这笑声阴寒如刀,不带半分人情暖意,直如幽冥地府的阴魂诡笑,冰霜利剑一般从众人耳中直刺入心底,惊得四人齐齐一震。
万秀峰颤声道:“这这却是谁”声音未落,迎面却有一个黑黝黝的物事直砸过来。四人一惊之间,齐齐闪避,却听砰然一响,那东西直挺挺地摔倒在地,竟是一具尸身。唐晚菊举起火把上前一照,不由低呼一声道:“是孙列”万秀峰的身子一抖,俯身细瞧,脸上神色骤变,迟疑片刻,却猛然回头,向卓南雁嘶喊道:“阁下亲眼瞧瞧,这孙列是死是活”
卓南雁的脸色也是一僵,心念电转,却不言语,万秀峰眼中精芒闪烁,缓缓道:“阁下不是要说他是刚刚被杀的罢”唐晚菊忙道:“是,这孙列兄浑身冰冷,血脉似给寒冰冻住一般,显是死了一段时间了。”卓南雁才摇了摇头,道:“哪怕死了一日一夜,身上也不会如此冰冷,这岂非古怪”万秀峰冷笑道:“这地宫内的事情般般古怪,包括你老兄”
“再多的古怪都已快见分晓了”卓南雁口中说得轻松,心内却一直苦苦思索:“先天九宫炼气局最重对身周地利感应,适才我们跟着血电猱已在此处转了整整一个圈子,难道那妖鬼栖身之处便在这个圈子中间”一念及此,陡然一掌拍出,身旁的墙壁砖屑纷飞,登时现出一个缺口,墙内透出一片光亮。卓南雁哼了一声,当先钻入。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大屋,屋内斧锯尺规俱全,更有许多尚未完工的木人、木马之物,林林总总地散布四周。莫愁转头四顾,叫道:“怪哉怪哉这屋子的主人难道是个木匠吗”忽听“吱”的一叫,那血电猱却自一扇木门内飘然跃进。它一闪而入,那木门便即合上,跟墙壁的颜色触合,丝毫分辨不出。血电猱红彤彤的双眸一闪,忽地跃到一个木人身边,挥掌在那木人胸前一击,那木人腹部便敞开一扇小门,滚出许多果子来。血电猱抓起一颗果子“咯咯”大嚼,还递给了卓南雁一颗。
卓南雁伸手接住了,笑道:“诸位瞧见了罢,这只猴子爱吃的还是果子,不是人心”莫愁眼见那血电猱吃得津津有味,越瞧越是有趣,忽地想起一事,不由浑身发冷,惊道:“兄台是说,有人费心地驯这猴子,专袭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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