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虑过后,陈又给厉严发短信解释,还加了个么么。
两个红绿灯过去,他才收到厉严的回信,不么。
瞪着眼睛把那两个字一笔一划的看完,陈又气的鼻子冒烟,等着,回去看你么不么。
到目的地,任舞进楼道前,让陈又上去坐坐。
陈又没上去,他才不给自己找事呢,只是在电梯门关了后给庞一龙打电话,这回一打就通了,“老庞,我给你发的短信看到没啊,任舞的腿受伤了,你过来看看吧。”
庞一龙很快就赶过去,“怎么样?”
陈又说,“流了不少血,她不去医院。”
庞一龙抓着陈又的手臂,“不是,我是问你,你有没有哪儿受伤?”
陈又说,“我没有,我能受什么伤啊,是你女朋友跪到地上去了,我在边上站着,没来得及扶,你不会怪我吧?”
庞一龙吐出一口气,“那就好。”
他露出一口白牙,“别多想,我不会怪你的。”
陈又往后面的公寓楼指指,“你不上去看看任舞吗?”
“她能自己走进家门,说明腿上的伤不严重,”庞一龙说了句奇怪的话,“她没那么简单。”
陈又不明白,“什么意思?”
庞一龙揉揉陈又的头发,“一时半会儿我还搞不清,等我搞清楚了,再告诉你。”
还搞神秘呢,说了等于没说,陈又拍开他的手,操,出门前好好捯饬过的,就为了在厉严面前美一美,现在好了,特么的成鸡窝了,“任舞身上喷的香水味儿真难闻,你给她买好点儿的吧。”
庞一龙古怪的说,“什么香水味?我没在她身上闻到过,我给她买过一瓶,她说不用那玩意儿。”
陈又的心里闪过一丝怪异。
任舞撒谎,庞一龙撒谎,他的鼻子撒谎,只能是这三种情况了中的其中一种。
庞一龙揽着陈又,“这车怎么样?”
陈又瞧一眼,“酷。”
庞一龙把陈又往车里一推,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坐进去,“下午刚到手的,钥匙还热乎着呢,你是除外之外坐这车的。”
陈又把安全带系上,“那真是我的荣幸。”
庞一龙呵笑,“乐吧。”
乐毛啊,我男人心眼太小,我挂个电话,他连么都不跟我么了,现在我都不知道回去要怎么搞,陈又烦的,“去哪儿啊?”
庞一龙说,“我拿这些年存的压岁钱盘下了个酒吧,带你去看看。”
会走路以后,就没收到过压岁钱的陈又不想说话了。
酒吧在xx路,里面灯红酒绿,五光十色,低音炮轰的人头晕目眩,放眼望去,都是来放松的男男女女,生意很好。
庞一龙是新老板,摆出的架势跟在陈又几个哥们面前不同,还没毕业就有了社会精英的范儿,到底是大企业的公子哥,被富裕的家庭背景熏陶过。
他长的英俊,举手投足间很豪放,硬气十足,很受女人们青睐,刚来就玩的风生水起,坐稳了渣男的宝座。
陈又懒的说什么,哥们之间,管太多就不好了,影响兄弟感情,他喝了半杯酒,吃了点水果就想走,心里跟猫抓了似的,实在是很想那个男人。
庞一龙甩开几个妹子过去,“你回宿舍?”
陈又说回家。
庞一龙支着头,腕部用力,看着酒杯在手中转圈,“柚子,都大三最后一年了,我才发现你撒谎的技术一流。”
陈又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老爸跟老庞有微信聊过。
所以,他暴露了?!
庞一龙从口袋里摸出一盒t,千言万语都在这里头了,“我常用这牌子,信得过,不会有漏气的,你记得用。”
陈又,“……”
他咕噜吞口水,半响说,“你别告诉我爸。”
庞一龙问为什么,“你爸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又认真的说,“他不能太激动。”
庞一龙把酒杯往吧台上一扣,“行,我不说。”
陈又长舒一口气,“那我走啦。”
庞一龙拿手指在t上面戳戳,“这个。”
陈又抓了塞口袋里,被庞一龙叫住,“开房不是长久之计,还是租个房子划算,有需要告诉我。”
他转过头,豁出去了,“老庞,其实我是gay。”
庞一龙没听清,周围太吵了,“你说什么?”
清清嗓子,陈又大喊,“我说我是gay!”
附近的人都刷地看过去。
庞一龙好半天才骂了声,他跳下高脚椅,三两步冲到陈又面前,“……操,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找你女朋友玩儿去吧。”
陈又唉声叹气,哎,说一遍,当是玩笑,说两遍,还那么以为。
难道他直||男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陈又坐了趟公交,再打车,便宜点,他到厉严那儿,管家在门外侯着,边上还有两个佣人。
稀奇了。
天黑下来,管家那头白发特晃眼,陈又多嘴问了句,“是遗传的?”
管家说,“染的。”
呵呵,真逗,长出来的头发都是白的,怎么染的呢?当我没染过头发?陈又撇撇嘴,“噢,挺有个性。”
管家说先生还没吃饭。
陈又问道,“来福呢?吃过了?”
管家说也没有,“狗粮没动,来福不喜欢吃。”
陈又让换一个口味,他去看过来福,再去看来福的爸爸。
书房里,厉严在电脑前看什么东西,听到敲门声,他便关上电脑出去。
门一开,陈又就伸出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
是昨晚的那个香味,厉严的身形微滞,他低头亲亲少年,“下楼等我。”
陈又刚要转身,手被抓住了,他见男人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就跟着去看,不由得一惊。
左手的小手指边缘有血,上面没伤口,怎么弄的?
陈又说,“可能是任舞……”
他的话没说完,男人就拿出帕子,重重擦掉他手上的血,将他推出门外。
半小时,一小时,俩小时,书房里的人都没出来。
陈又随便吃了几口饭菜,就上卧室等着,总觉得从昨晚开始,厉严就不对劲了。
先是莫名其妙的发狂,自残,把卫生间搞的血迹斑斑,后半夜不睡觉,躺阳台抽大半包烟,今晚又把自己关在书房。
“怎么了这是……”
陈又有点担心,不会是病情加重了吧?并发症?他犹豫着要不要给林傅行打个电话,不过对方是宠物医生,厉严不是小猫小狗。
默默地做了个祷告,陈又去开笔记本,前几天从宿舍拿过来的,大家都在投简历找工作,游戏没得玩了。
他平时不会整理电脑,出问题了,就重装系统,几个盘是不动的,也不去戳,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桌面上点了十几下刷新,陈又无所事事,就去开贴吧,刷一刷去。
刷的眼皮打架,陈又还是没见厉严回来,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是在第二天,还是在桌上趴着。
也就是说,厉严一晚上都没回卧室。
睡姿不对,陈又浑身酸痛,他去敲书房的门,听到管家说,“先生很早就出门了。”
“……”
陈又抓抓头发,搞什么都行,希望别搞事情。
之后的一周,陈又都没见到厉严,为什么呢,人出差了,电话短信都没有,妥妥的是要分手的节奏。
就在这感觉要有大事发生的不安之中,《第五个世界》开拍了。
陈又是这么想的,他是新人,任舞也是,所以俩人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一起蹦蹦跳跳的往前,哪晓得对方都能飞起来了,清纯调皮可爱忧郁什么都会,导演一喊开始,马上就进入状态,每次都是因为他ng。
演技被完虐,老尴尬了。
胡为带过很多艺人,其中有影帝,影后,连他都发出赞叹,“任舞天生就是一个演员。”
应该换个说法,好像每一种情绪在任舞那里,都会对应一套精准的数据,她表现的非常完美,毫无偏差。
陈又说,“我呢?”
胡为说,“你天生就是个人。”
陈又,“……”
胡为给个棒槌,再给个糖果,“现在的投资商是厉哥,他不差钱,只要是他投资的,你就是演砸十几二十部,也不会有事,放心吧。”
陈又拒绝吃这颗糖,怕塞牙。
半个月后,拍摄进度顺利推进,陈又跟任舞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即将迎来剧本里写的一次床||戏。
不过是拉灯的,就是俩人躺到床上,陈又翻身压住任舞,被子动动,下一个镜头是窗帘拉开,天亮了。
陈又的身体饰演着学长,内心是任舞演的学妹,他总是抑制不住的去揣摩那个角色。
而且还感同身受,也不知道是什么鬼。
陈又脱掉身上的衬衫长裤,全身就剩一件黑色四角裤,有工作人员吸气,女的就算了,男的干嘛也盯着看?
他一脸黑线的躺进被子里,任舞也进去,就一件吊带睡衣,白的。
这场戏就是俩人睡觉,没必要清场,所以大家都在各个角落看。
陈又翻身,手肘撑在两边,他看着任舞,幻想是一块背景。
摄像师在找角度,让这个镜头播出的时候,看起来是真的压上去了,他向监控器比ok的手势。
胡为满头大汗,行了吧,导演,我怕厉严削我。
导演也怕,就让这条过了。
场务喊话,周遭就乱起来,挪凳子喝水说话,走路拆零食,什么声音都有。
陈又坐到床边,今天他还有两个镜头要拍,一个是到车行问行长自行车零件的事,还有个是他杀||人,都不用跟任舞对戏,他轻松多了。
任舞忽然说,“你的身材不错。”
陈又差点被口水呛到。
任舞说不逗他了,“你最近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怎么,跟女朋友吵架了?”
陈又说,“吵个屁啊,人都见不着,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任舞的表情似是变了一下,“是吗?跑了啊……”
她见少年看向自己,就噗的笑起来,“肯定是你把人惹生气了,你们男的神经大条,注意不到。”
陈又无力反驳。
没多聊,任舞去化妆室补妆了,陈又穿上衣裤,到小马扎上放空。
不多时,胡为过来,把手机递过去,“你手机响了,是厉哥的电话。”
陈又立即离开小马扎,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厉先生,您回来了?”
那头有喇叭声,厉严在车里,“我晚点会到剧组。”
陈又问,“事情忙完了吗?”
厉严说,“快了。”
那就是还没有搞定,陈又刚想说什么,他瞥到拐角的一点红色,就挂了电话过去,没有人。
剧组今天穿红衣服的,只有任舞吧?
陈又按按太阳穴,他的抑郁症好不好也不清楚,自己觉得没事,医生说他有事,务必坚持吃药,配合治疗,这样才能早日康复。
现在弄的,陈又都不相信自己了。
另一边,任舞在休息室补妆,镜子上凭空出现一行代码,她的嘴唇动动,代码变成文字:叮,是否接受版本更新?
任舞:接受。
镜子上的字消失,变成另外一行:叮,更新完毕,添加一键杀毒功能,深入扫描功能。
休息时间一过,就又要开始忙活,这回是分开拍。
车行是搭的,像那么回事,陈又用这个景,任舞要去手机大卖场卖手机,是剧组包了xx卖场一楼的某个店面。
“陈又,明天见。”
陈又在跟演行长的演员对台词,随口说,“明天见。”
那演员说,你们小年轻的感情真好,还说我看你们共同话题好多,都是谁谁谁的歌迷。
总之很八卦。
陈又笑笑,叔,咱能好好对台词不?他一转头,发现胡为在对自己使眼色,得,他家那位来了。
走廊上,任舞在跟经纪人说着什么,还带点情绪,她似乎是有不满。
经纪人一边说,一边看球,这么好的条件,没理由不火,他想不通,带的这女人为什么不愿意靠身材带热度。
这是真材实料,不是后期加工的,稍微搞点新闻,就能红起来。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迎面过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他单手插兜,面无表情,周身气场强大,唇上却没多少血色,像是大病一场,尚未痊愈。
任舞的脚步一停。
经纪人看清来人,立马收起脸上的所有情绪,恭敬的喊,“厉先生。”
厉严没停,长腿迈开,和他们擦身而过。
任舞垂下眼睛,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