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帝国军队队列整齐,斗声高昂,前排皆是弓箭手,他们皆是膂力过人,由于久经训练,在极远的射程之内,任何人也休想能逃得脱。
第二排是披着甲士,手中拿着长矛、重戟、铁棍、板斧、流星锤之类重武器,披坚执锐,厉害非常。
然后是天下闻名、军纪严明的骑兵,他们纵横驰骋,所向无敌,铁蹄下也不知蹂躏了多少条生命。
骑兵共分五队,既可单独作战,又可迅速合而为一,相互发援,每能发挥意想不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无论是精锐的前锋,灵活的侧翼,还是强悍的主力,都给人一种排山倒海、一往无前的气势。
中央处白旄黄铖,皂盖朱幡,簇拥着一杆锦绣帅字旗,原来是虚莫测督阵来了。
众将本欲硬杀过去救铁烈火,但见虚莫测亲自出马,不敢轻敌,皆目视岳战。
岳战双膝轻夹坐骑腹部,那匹铁无敌亲自赏赐的“鲨驹”迅捷无比地蹿前数十丈,然后稳若山岳、轻若落絮般落下,岳战不疾不徐地说道:“虚右相,别无来恙”
短短七个字,犹如狂潮巨浪般疾涌过去,天地变色,狂风逆向。
这一下声威慑人,十万帝国战士虽巍然不动,心里却投下了一道阴影:“岳战来了”
车轮响动,虚莫测乘坐一辆高大坚固的马车从帅字旗下疾驰而出,四百名将官左右护卫。
岳战所率的二十万人,既有原来隶属帝国的“飞龙战天团”,又有机器、尸国、运日战士,他们中有一半人未见过大名鼎鼎的右相虚莫测。
此时一见之下,均感诧异,继而惊悚。
这种感觉不是缘于虚莫测的相貌,相反,他肤色白皙,身形瘦削,酷似文弱书生。
可他那双眯缝着的眼睛却犹如暗黑无光的深海,具有一股吸引别人去一探究竟的巨大魅力,当你的眼睛望过去时,便发觉自己已被吸了进去,越沉越沉,沦入万劫不复之境。
虚莫测在车上微一拱手,叹道:“岳元帅,想不到你我昔日同为帝国的左将、右相,今日竟成了战场上必须分出胜负、决出生死的敌人,造化弄人,一至于斯,实叫人感慨万端。”
他不会武功,说话不似岳战那样中气充沛,先声夺人,相距远一点的盟军根本听不到。
岳战面现悲哀之色,道:“好一句分出胜负、决出生死的敌人,虚右相,难道这一战,你便想大败盟军,取我岳战性命”
虚莫测哈哈大笑道:“这有何不可岳战,你现下虽号称战神,本相却也没有瞧在眼里。”
烟尘滚滚,马车已掉头而去。
岳战大感不妥,叫道:“大家小心”
便在此刻,左右侧又杀出数十万帝国骑兵,可他们袭击的目标却是连成百余里的营寨以及兽嘴城。
岳战自忖营寨、城池固若金汤,机关重重,又有僵直、徐永贵等相守,万无一失,当下一马当先,喝道:“众将士,随我大败帝国军队,活擒虚莫测,与监军铁烈火会合”
我只觉得身上的热血“蓬”的一声燃烧了起来,最不愿意看到的血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出乎盟军意料,袭击营寨、兽嘴城的帝国军队便如到了自己家中一样,哪处有濠沟、哪处有栅栏、哪处有陷阱、哪处有机关,盟军何处最强、何处最弱、何处是必须死命保护的水源、粮草,他们都清清楚楚,寻瑕抵隙、批亢捣虚,盟军虽早有准备,但便如一个巨人,未等发挥长处,要害已被敌方命中,无论怎么反击都无济于事。
在百余万参战人员中,我功力之深厚纵非第一,排在前五名绝对没问题,可我却如精神恍惚的梦游之神,从没有主动攻敌,只有当敌刃及身,才纵马避开,或是挥手拆解。
这并非我功力突然消失,而是我已经被眼前震撼人心、惨不忍睹的场面惊呆了,身上每一根神经无时无刻不在强烈地跳动,奔腾的热血掀起阵阵波澜,耳边响起轰轰隆隆的战鼓声,震天动地的厮杀声。
所有倒在血泊中已经死亡,或兀自挣扎、呻吟的人,刹那间都变成了我,变成了我的父母,变成了我的数千名宗族,我痛苦、悲悯、愤怒、绝望,偏又无力阻止。
天地间最嘈杂、最恐怖的声音渐渐转弱,终于平息下去,夕阳如血,缓缓坠入西山。
恶战从上午一直打到了黄昏,以盟军溃败结束。
幸得他们逃入兽嘴城,仗着天险雄关,最后一道屏障未被帝国军队攻陷。
铁烈火所率五万人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和阿卜杜拉及八九百人被救了回来。
刻下纵是岳战叫铁烈火出战,他也无法胜任了,伤痕累累,多处露出森森白骨,不在床上静躺大半年,绝对下不了地。
这一仗盟军伤亡接近一百万人,加上帝国十多万人,当真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那副惨景,不论谁见了一眼都终身不会忘记。
对岳战来说,这几乎是无忧谷之役重新演绎,那场可怕的噩梦又变成了现实。
推究原因,自因铁烈火贸然出战引起,但敌人为何能对盟军布署了如指掌,才是真正招致败绩的的原因。
运日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虚莫测打得节节后退,亦是基于这个原因。
接下来的几天,盟军、帝国各自修整兵马,相安无事。
岳战、僵直、徐永贵、皮埃罗、司空大胜等聚议数十次,也猜测不透己方虚实因何能被敌方侦知。
唯一的解释便是盟军内部出现了奸细,但即使有几个高级将领暗降敌方,他们也只能泄露属于自己一部份的军机秘密,如何整个计划、布署都泄露了呢
白天还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到了晚上,重重彤云黑压压地涌了上来,狂风如同鬼域的恶鬼,尖啸着,狂呼着,不把你吵死绝不停息。
亥时左右,雪花横空出世,恣肆狂舞,似欲洗涤血腥,埋葬掉阴谋和罪恶。
夜渐深,雪愈密。
岳战身为三军主帅,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也睡不着。
“咣当咣当”,悬挂门前的灯笼在寒风的吹动下,不时撞击木柱。
远处传来一声短暂而凄厉的狗吠,愈衬得寒夜凄冷,仿佛亦预示了兽嘴城的未来。
一阵寒风挟着雪团,力大无比地撞开窗户,纵是岳战,也不禁激凌凌打了个冷战。
卫士忙不迭地去关紧窗户。
岳战心中说道:“这股风好冷啊我为什么感觉冷呢是隐感末日即将来临,还是”
蓦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床,走到我安寝的内室门口。
我和父亲一样无法入眠,只不过他忧愁的是如何击败帝国军队,困惑我的却是如何制止人类互相杀戮。
我听到父亲的脚步声,问道:“爹,你有事吗”
岳战道:“我有事问你。”
我点燃油灯,打开房门。
岳战坐在床沿上,庄容说道:“钝儿,你是否还记得前日在帅帐内感觉到的那股阴风”
我大为奇怪,不明白父亲为何于深更半夜,突如其来地问这个问题,道:“记得啊。”
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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