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霖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他加大力气扭着她的手:“你懂什么?”
杨绵绵弯弯嘴角,虽然不再多说,但依旧是那冷嘲热讽的表情。
常雁在外头听见了这番话,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她在激怒他,她疯了吗?”她扭头看着荆楚,“怎么办?”
“等一等。”
荆楚对杨绵绵并不了解,却也有点了解,他还记得那天杨绵绵满脑袋是血靠在他怀里说她不会死,她那么惜命,怎么可能无的放矢呢。
但是她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她所有的身家性命就系在对方手上,一旦激怒他,很有可能丧命。
胡逸霖拖着人往里走,他们渐渐听不见说话声了。
荆楚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他的手机激动坏了:“(⊙o⊙)啊!绵绵的电话!快接!!!”
他摁了接通,那边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去那边坐下!穿上这个!”他让杨绵绵穿上什么?荆楚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专心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动静。
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杨绵绵把什么东西穿上了,她的声音带着三分不屑:“这是什么,炸弹背心,你拿着枪还要用炸弹才安心?你果然是个懦夫!”
荆楚听到这里,马上对柳玉说:“请排爆队的人过来,他有炸弹。”
柳玉一惊,马上就去打电话,那边还在继续。
“好,你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你再嘴犟也没用,好好享受死亡的脚步吧。”
荆楚想起常雁的分析,她说胡逸霖喜欢享受对方濒死前绝望的表情,那会带给他满足感。
他是想看到杨绵绵随着时间流逝而越来越临近死亡的表情吗?
而且,他既然敢那么做,是不是证明防空洞还有另一个出口?他对武涛说:“这里肯定还有一个入口,你带人去找找,守在那里。”
“是。”
荆楚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他不知道杨绵绵打算干什么,她应该尽快让胡逸霖离开,那么他们才能进去救她。
可她没有。
“知道吗,我真看不起你,我和你一样家庭不幸,我继母打我虐待我,我吃的东西连狗都不如,大冬天的让我去睡走廊,盖夏天的被子,我吹了一晚上的冷风,第二天就发烧到三十九度几,他们也不管我,我差点就死在家里,那又怎么样,我把他们从我家里赶出去了,你敢吗?你不敢!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被打死,你连给她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你闭嘴!”
“你有本事杀了严晴,你想杀我,但你根本没勇气去杀胡宇,他变成了老头子你也不敢,你妈真后悔生了你这个没用的儿子!”
“你再说一句,不用等倒计时,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你信不信?”
“不信,因为你没用,胡宇打她的时候你在哪儿,噢,躲在床底不敢出来?你看,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以为你把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了,别傻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想杀我,天台上我是故意让你看见我的,你以为是你的计划成功了,我吃醋了吗?为了你这样的男人吃醋,你还真自恋呢。
你骗我我知道,我骗你你却一无所知,你故意和温馨她们说那种话让她们排挤我,孤立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靠近你,因为你是唯一对我释放善意的人?你和主任说我想自杀,不就是想给我死找个借口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不,我才是,我看你像看小丑一样。”
杨绵绵虽然被捆在了椅子上,她一直都没有反抗,但是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是一把尖刀刺进胡逸霖的胸膛里,他自以为了不起的计划其实早被看穿,他以为自己是幕后boss,却不过只是一个被人看戏的小丑。
灯泡的昏暗灯光下,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抖动,看起来狰狞无比。
杨绵绵脸上浮现起嘲讽的笑容:“对了,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失手打了严晴吧,因为……你性!无!能!哈哈!”她的笑声好听极了,脆如银铃,“学校里那么多喜欢胡老师的女生该伤心了吧,谁会知道他居然是一个废人呢。”
胡逸霖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住了打死她的冲动,一旦枪响,警察肯定会毫不犹豫冲进来,那他就丧失了逃命的时间,杨绵绵的命和他的命,他当然选后者。
“对了,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她放低声音,诱惑他,“来,我告诉你你失败在哪里。”
她知道胡逸霖无法抗拒这个诱惑,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纰漏,他一定想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而这是荆楚听见的最后一句话,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声,再也无法忍耐,对其他已经准备就绪的民警做了一个强行突破的手势,率先拔了枪进去,只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防空洞大概有五十来米长,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只看到杨绵绵一脚把趴在她身上的胡逸霖踹开。
武涛和其他进来的民警都傻眼了。
荆楚一怔之后马上反应过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你没事吧。”
她清了清嗓子:“没事,我说过我没事,我会赢的。”她紧紧抿着嘴角,一双杏眼如同星辰落满,熠熠生辉。
荆楚蹲下来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胡逸霖,他的手臂上扎着一个针筒:“麻药?”
杨绵绵咳咳了两声:“走之前顺便借的。”她离开医院之前找借口说去厕所,顺手就借了一个针筒和一瓶麻醉剂。
针筒:“所以说,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
荆楚算是服了她了,这何止是胆大包天,简直叫找死,没死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队长,炸弹开始计时了。”武涛已经制服了胡逸霖,但炸弹却还没有拆除。
倒计时还剩下三十多分钟。
“已经来不及了,我来。”荆楚半蹲在她面前,“怕不怕?”
杨绵绵瞅着他,瞅了一会儿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拆吧,不怕。”
她是真的不怕,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荆楚这样看着她,和她说话,她心里就好像是被羽毛搔过一样,痒痒的,说不出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只小鹿乱撞,又弥漫上来一丝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