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神情不是很自然,眼睛乱瞟着,似乎在怕什么。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走来只为说一句这样的话。
沈情一笑,上前道:“昨夜值守的是你。”
“正是下官。”
“我记得,晚上每隔两个时辰,值守的狱卒就会巡视一圈。既如此,你昨晚就没发现平宣侯意图自缢吗?”
狱卒对答如流:“是下官不仔细。虽有这样的规定,但巡视时,一般只沿着路走一圈,若无动静,便不会特地打着灯看。”
看来是有准备的。
沈情道:“平宣侯羁押入狱多日,都未寻死,为何昨日突然自缢?”
“下官不知。”狱卒道。
“我看,基本可以确定了。”沈情诈道,“昨晚,候府的人一定来过!”
狱卒忙道:“大人,昨夜真的无人来过。”
沈情道:“你又如何知道无人来过?你连牢房都没有仔细巡视,我看你说的话,根本没法当真。”
狱卒愣住。
沈情伸手一指,眯眼道:“慌慌张张来听我们说什么,打探我们看出了什么,我看你嫌疑最大!”
程启请平静道:“拿下便是,皇上可是等着交待呢。我看就以玩忽职守罪押入大理寺拷问,总会让他吐出实话,如实交代他是如何杀了平宣侯,惹皇上勃然大怒的。”
沈情配合道:“惹怒皇帝,逼杀平宣侯,我看他估计也参与过平宣侯杀人洗钱买官卖官之大案,这罪,起码诛三族吧。”
狱卒站都站不稳了,跪地惊呼:“少卿大人饶命!昨夜……昨夜下官只是收了五十两银,替人行了个方便,没有登记名薄。”
“来找他的人是谁!”沈情厉声道,“说!不然就把你交待上去,给那个人抵罪!”
“是……是吏部的一位大人……姓梁。”
沈情惊在原地。
吏部只有一位姓梁的,梁文先。
沈情扭头就走。
“如果是梁文先的话……”沈情道,“那呆子该不会是被当枪使了吧!傻子!!”
沈情找到梁文先时,他还在家中誊写这一旬的京城人员调动名单。
沈情一拍桌子,问他:“你昨天去了大狱,见了平宣侯?谁让你去的?沈非?圣恭候还是其他什么人?你为什么去那里?”
梁文先一怔,说道:“吏部派了个活儿,要我到大狱,问一问前日整理出来的买官卖官名单。”
“你傻吗?这明显是……”
“我知道。”梁文先声音更小了,说道,“沈情,上个月同乡会,沈非也去了,我接触了她,向她表了忠心,我想……离她近些,知道把柄就多一些,以后也能帮你查当年的水患……”
“你傻不傻!!”沈情道,“算了,你先说,五十两银子哪来的?”
“什么五十两?”梁文先表情不像是作假。
“……你给了狱卒五十两银子,让他放你进去与平宣侯交谈,狱卒替你隐瞒。”
“这不可能!”梁文先道,“我以吏部办公的名义堂堂正正去的大狱,直接就进去了,怎么会给他银子,还五十两?!”
沈情愣了许久,心一凉:“呆子,我们上钩了。”
“什么意思?”
“他们利用了你,如果你这边出了差错,很可能就会有人揭发,你行贿五十两银子给狱卒,进去后与平宣侯进行了某种交易的事……最可怕的是,你与平宣侯见面之后,他就死了……你摘不清了。”
梁文先心里也透心凉。
“你进去都和平宣侯说了什么?”
“对名单。”梁文先把名单递给沈情看,“就是这个名单。”
“吏部谁让你去的?”
“我上司,刘大人,说是让我替他跑一趟,明日就要把名单给沈相,务必要核实清楚,并且要告诉平宣侯,名单上有谁沈相都一清二楚,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找到的,没找到的,沈相都知道,名单上的大人,活着的,她都找到,且已安顿好,让他不要再有隐瞒,因为没用。”
沈情的目光,却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商遇。”沈情低声道,“这不是那个……引渡者吗?”
圣恭候府中,沈非坐着品茶,她闭着眼睛,听人汇报沈情去了梁文先的住处后,笑了一笑。
“上钩了。”沈非笑道,“让我看看,你能查多远。”
她放下茶,舒展了身体,开心道:“沈情啊沈情,你可一定要给我看一场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