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素红不知分寸惹恼了你,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又折腾陛下了,”
元平帝哼了声,说道,“不是素红,也不是孩子。”
叶凝眨眨眼,说道,“莫非是恼了幽采女,可臣妾听宫里的人说这段时日以来,幽采女日日过来给陛下做江南的吃食,陛下一吃幽采女的吃食,也不怎么害喜了。这不是好事么”
这的确是好事。
元平帝也不知为什么,刚开始怀孕的时候,吃什么都不喜欢,也容易害喜,但唯独喜欢幽采女所做的吃食,口味清清淡淡的,虽说比不上御厨所做的,但肚里的孩子喜欢。每次吃幽采女所做的江南吃食,元平帝吃得格外爽快,用了一大半也不见有害喜的症状。
这也是为什么元平帝看幽采女不顺眼,却依旧允许她天天过来。其他想过来巴结恭贺的妃嫔通通都被素红挡在青玉宫门外了。
见叶凝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元平帝又哼一声,道:“你的心思,朕都知道。”
不过皇帝恼归恼,正事也不会误,他道:“奏折都带过来了吧今日朝堂上有何要紧之事你且一一说来,朕边批奏折边听你说。”
说罢,皇帝扶着腰身缓缓地下了贵妃榻。
肚子已有五个月,皇帝行动起来微微有些不方便。叶凝一瞅鼓起的肚子,也连忙搁下手里的茶杯,倾前身子搀扶住元平帝的手。
“陛下慢点走。臣妾都把奏折带来,放在以前陛下常用的书案上。”
元平帝道:“不用提醒,朕知道。”
都说第一胎肚子显小,不料叶凝的这一胎肚子却显得格外大,一点也不像是五个月的。起初元平帝还以为肚里是双生胎,虽说皇家里没有双生胎的前例,但毕竟叶凝与叶舟就是双生胎。若叶凝的肚里是双生胎,元平帝一点也不会意外,可太医诊过了,肚里的的确确只有一胎。元平帝边走边道:“如今才五个月头,肚子便这么大,兴许里头是个小胖丁。”
叶凝含笑道:“近来陛下吃得多,肚里的孩子自然也吃得多。长得胖才有福气呢。”
元平帝在书案前坐下后,叶凝便开始向元平帝一一地汇报。元平帝边批奏折边分神听着,直到叶凝提春闱监考人选时方微微地挑了下眉头。
“哦竟是这么快又到春闱了,想来明年殿试时也能见到不少新的人才。”
叶凝没有提起来的话,元平帝险些都望了春闱这回事了。大周国的科举制五年一回,今年是元平帝登基的第五个年头。元平帝沉吟片刻,说道:“这事得好好办,朕登基以来的头一回,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如今离春闱还有三个月,着各部好生准备着。至于春闱的监考人选,这个也不能马虎。今日早朝时他们都举荐了谁”
叶凝列举了若干人,末了又道:“其中以南平候的呼声最高。”
南平候年少成才,家世显贵,为人沉稳大方,当春闱的监考官的确不错。只不过元平帝却有几分忌讳。毕竟科举五年一回,监考官又极其容易收揽人心的,本来南平候家世差一些也倒没什么,可南平候是淑妃的哥哥,也是太后的侄子。
元平帝早已打定主意要抬高叶凝的身份,若是淑妃身后的势力太多,到时候不仅仅叶凝会有所忌惮,而且身为皇帝的他行事时也不得不再三考虑。
元平帝是最忌讳外戚专权的。
见皇帝有所犹豫,叶凝轻声道:“陛下,臣妾有个想法。”
“哦什么想法”
叶凝说道:“这是陛下登基以来的头一回科举,陛下也定是极其看重的。与其考虑由何人去担当监考官,倒不如由陛下亲自上场,这样一来,也能表现陛下对寒门子弟的重视。”
元平帝道:“这法子倒是不错,只不过”
元平帝看向叶凝。
叶凝明白元平帝的意思,她含笑道:“臣妾不懂的话,不是还能来请教陛下么臣妾定会仔细去办,尽量不出任何差错。”
元平帝想了想,说道:“也好。”由皇帝亲自监考,还能振奋人心。这的确是件好事。过了会,似是想起什么,元平帝又道:“今日十六,朕挺着个肚子,也不便过去乾和殿,阿一来了,你便与他说没要紧之事的话,改日再来向朕禀报,若有要紧之事,你便让他来青玉宫。”
叶凝道:“是的,臣妾知道了。”
是夜。
乾和殿中,叶凝屏退了众人,连小永子也在殿外候着。叶凝正等着阿一过来,等的同时叶凝也没有闲下来。之前自己是妃嫔的身份,在乾和殿里找起东西来也难免缩手缩脚,可如今她就是皇帝,又知元平帝早已在青玉宫歇下了,叶凝找起解药来也是光明正大的。
可她翻遍了整个乾和殿,连半个解药的影子也没见着。
叶凝甚至把可能藏有机关的地方也摸遍了,虽有暗格弹出,但里边放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叶凝气喘吁吁的,方才的折腾让她的额头冒出了不少热汗。
她一抹热汗,准备再去翻一翻博古架上的物什,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博古架上有不少古物,一进乾和殿第一眼便能见到这个博古架。
叶凝刚要去摸顶上的花瓶时,一没愣神却是碰倒了旁边的人头般大的白菜玉雕,眼见就要砸下来时,叶凝赶紧侧身一避。万幸的是人没有被砸到,而白菜玉雕摔在厚厚的羊毡上,也丝毫没有裂开。
叶凝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博古架上的花瓶摇摇欲坠。
叶凝丝毫不知情。
眼见花瓶就要正中砸下时,一道黑影倏然闪到叶凝的身前,叶凝还未反应过来时,阿一的手中便多了个花瓶。他瞅向叶凝:“你在找什么”
叶凝见到阿一手中的花瓶,方反应过来。她的胸腔中猛地一跳,若是阿一没有及时来到,这个花瓶砸下来,元平帝的脑袋定要破个口子。
叶凝的背脊倏然生了冷汗。
好险。
阿一放回花瓶,顺便将羊毡上的白菜玉雕也放回原位。刚刚他一出来,就见到叶凝站在博古架前,也不知她在找些什么。不过阿一也没有出声,他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直到花瓶快要摔下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前所未有的迅速跃到叶凝身前,接住了那个前朝花瓶。
方才他的嗓子眼都快要跳出来了
叶凝松了口气,道:“玄墨,你又救了我。”
阿一垂下眼来,说道:“保护陛下的身体是我的本分。”
他不敢与叶凝直视,也不知从何时起,对着叶凝,他就再也恢复不了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冷漠。他知道的,叶凝生性聪慧,他怕她会发现自己眼神中那一抹如何费心思掩藏也藏不住的炙热。
叶凝道:“话是这么说,可你的确救了我不少次。”见到阿一低垂着眼,叶凝心如明镜。若阿一此时抬起眼来,定能见到叶凝复杂的神色。
这些时日与阿一相处下来,叶凝哪里会不知阿一的心思。可知道归知道,叶凝依旧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