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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回家了,事实上并没有。

金家从名流世家变得一无所有,他也没有露面。

吩咐让龙门兄弟做的安排却执行下去。金太太收到一封匿名的信件,里面有两样东西,其一是天津某宅子的地契,其二是瑞士银行的存票。同时附一封简短的信件,只说金燕西早已经因为某些原因出了国,这是他交代下来的东西,若国内形势发生变化,金家无法维持从前的体面就将这两样东西交到金太太手中。

时隔一年,金家人终于得到老七的消息,他们心情是复杂的。金太太自然高兴老七能躲过一劫,不用受这些罪,其他人一方面庆幸能有新的落脚地,又抱怨金燕西为什么不早传消息回来。王玉芬平时牙尖嘴利不靠谱,关键时刻竟没有逃回娘家,抱怨过后跟着全家搬去天津,开始新生活。

毕竟借了金燕西的身体,这是厂花能为这一家子做的最后一点事,从此了断恩情。

金家人几番波折,厂花却没受什么影响,革命军虽然攻下北平,将北洋政府撵下台,国民党的指挥部依然在南方,他们没有搬到北平的意思,只留下一支军队驻扎在这里。要在北平安顿下来,当然要和地头蛇打好关系,龙门就在这时候显示出他的地位。金燕西再次扩大影响,除了手下还达不到大明朝锦衣卫的水准,其他已经相当完备。

南北政府对抗对老百姓生活的影响是巨大的,就好像宋世卿一家,他们断断续续的从清秋手中拿了不少好东西,又有大洋贴身放着。冯淑琴没舍得怎么花,想着全留下来给儿子娶媳妇,谁知道革命军进入北平引起那么大的骚乱。当初冷清秋带谢礼上门动静太大,宋家就成了让人垂涎的肥肉,这样的好机会一来自然就有人动手了。宋世卿出去打探消息,宋彦勋欢呼革命胜利,祖宅就只有冯淑琴一个人在,她在厨房里忙活,厢房那边就进了贼,直接将她放贵重物品的箱子抱了去。

冯淑琴这人从来就不相信银行,也没有存钱的概念,只想着大洋要放在自个儿身边才踏实。等她做完事出来一看,厢房的们敞开。冯淑琴心里突突狂跳,他冲进去一看,床底下那口箱子已经没了

存了半辈子的财产就这么没了,连下手的是谁都不知道。冯淑琴又想起外甥女的态度,这几个月她也不是没想过法子,别说靠上冷家,她连冷清秋的面也没见到。她哪里受得住打击,只吼了句“天杀的”就白眼一翻晕过去。

先回来的是宋世卿,他只觉得院子里安静得很,连点人烟气也没,喊了冯淑琴两声也没听到答复,找了一圈才在厢房见到人。冯淑琴就这么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双眼紧紧闭着,脸色惨白惨白。

“这是怎么回事阿琴”

宋世卿泼了瓢冷水才把人浇醒,起先,冯淑琴还有些神志不清,等她想起来箱子的事,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哪个杀千刀的偷了老娘的大洋”

“那是留给我儿子娶媳妇的钱啊”

她开始骂,宋世卿就明白了,“你说什么什么大洋”

被他这么一大段,冯淑琴直接朝他身上扑过去,“老爷你想想办法老爷我存了几十年的钱,还有外甥女给的,没了都没了”

宋世卿平时装得挺像,说什么钱财身外物,做人最重要的是品德,到了这时候他的隐藏属性才显示出来,他虽然没有叫骂也没晕倒,受刺激的程度却不比冯淑琴少。钱丢了,不知道是谁干的,报案也找不回来宋世卿满肚子火没处发,只得找冯淑琴算账。平时瞧着挺有涵养,这会儿,难听的话就跟倒豆似的。让你把家里弄体面点你非得把钱捏在手里,收也不收好就这么让人偷了去,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宋世卿吼着要休妻,撵她出去,又把与冷家的罅隙算在冯淑琴身上,只说蠢妇坏事。宋彦勋就是这时候回来的,进门就听见老爷子在咒骂,难听的话全说尽了。

“父亲,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冯淑琴这才有了主心骨,她哭得哇哇的:“我的儿啊,老头子要撵我出去”

宋彦勋这人是比较理想主义的,听了事情的原委,他信誓旦旦的说,革命已经成功了,现在执政的是国民党,不再是腐朽的北洋军阀。出了这样的事就应该到警察局去报案,肯定能抓到贼人。舅老爷也拿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点头应了。宋彦勋亲自往警察局走了一趟,将事情说清楚,登记在案,然后就回来等消息。

且不说国民党究竟是什么做派,就算他们真是为百姓谋福利的,在这节骨眼上也不可能将精力放在这些偷啊抢的小事上。他们正在和北平地下势力套交情,同时熟悉北平的风土环境。

舅舅一家左等右等,愣没得到消息。家里米粮还有不少,却没下饭菜,又拿不出钱去市场买东西,日子过得很不是滋味。宋彦勋无奈,只得再次找去警局,这时候,距离他们报案已经过去十来天,别说抓到犯人,就连一丁点有用的消息也没听到。宋彦勋心里就打起鼓来,又怕说出来刺激到冯淑琴,只得说警局还在调查,因为线索不多,所以还需要些时候。

宋彦勋觉得,自己就是革命的先驱,为国民政府的建立做了突出贡献的。游行示威什么样样都干过。该是他享受革命果实的时候了。家里出了这样的状况,他要想办法解决,不能把问题推给母亲。他写了封申请信递给国民政府驻北平的官员,说明自己的情况,要求政府救济。

要是每个人的申请都答应,财政全贴进去也不够,新政府的官员当然不能答应,他们没给宋彦勋发挥的机会直接驳回请求。这人呐思想就是不能太活跃,闹到这份上,宋彦勋又开始怀疑政府,他觉得国民党的方向还是错了,百姓有困难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应该统一规划全面统筹所有人参与分配才对要走苏联的路子宋彦勋难得产生了要给冯淑琴解压的想法,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走上歪路,他再一次从拥护政府的好同志变成了反动派

宋彦勋在政府办公处闹了一场,被人赶出来,动静太大冯淑琴也听到了。

当妈的都心疼儿子,尤其听说彦勋是为家里分忧,想要帮助他们走出窘境,她感动得眼圈都红了,抱着宋彦勋就哭了一场。

国民政府正是大势的时候,老百姓都想着跟着新政府奔向新生活,这时候,就算有质疑的声音,也不是时代的主流。宋彦勋隐约知道湖南那边还有一股势力,他仔细琢磨了两天,学堂是没法子继续上了,留在家里也是窝囊,不如到湖南去投奔新的革命队伍。萌生这样的想法之后,他就再也不想耽搁,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南边去。宋彦勋没对冯淑琴说什么,他偷偷收拾了包裹,写下一封交代目的的书信,然后毅然决然走上了二次革命的道路。

冯淑琴是不识字的,宋世卿看过儿子留下的书信,气得浑身发抖。

他满肚子火再次发泄在冯淑琴身上:“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宋彦勋的离开算是彻底将这个家逼入绝境,冯淑琴再次想到洋人街冷家母女,她提起让清秋外甥女帮忙宋世卿也觉得这是最后的出路了,他却还是拉不下脸,找过去的最终还是冯淑琴。虽然国内革命已经结束,局势依然不稳定,洋人街并没有撤除警卫。巡逻队的大兵眼见冯淑琴过来就警惕了,他们记得女神的交代,不要太不给脸,把人挡了就成。冯淑琴这回不是来要钱的,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比儿子宋彦勋更重要,她走到借口就哭嚎道让清秋帮她找人,把宋彦勋找回来。

都是些人精,杰森队长没敢擅自做主,特地跑一趟将情况传到妹子耳中。

冷清秋没让母亲知道,自己出来见了舅母冯淑琴。

说起来,他们至少有半年没有碰过面,比起住在洋人街时的意气与风光,冯淑琴又被打回原形,成了普通中年妇女的模样,因为家里突发事故,她显得很是憔悴落魄。冷清秋先前已经想好了,若她是使计上门坑钱的,怎么也不会管;若真是宋彦勋出了事,该帮忙的还是得帮。冷清秋对这一家子没啥感情,架不住旁人说闲话,从前那些倒是用百块大洋断了个干净,牵扯到人命,这就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见死不救传出去也不好听。

其实冷清秋真正介意的也不是外头的疯言疯语,她是担心冷太太受刺激。

冷清秋大抵知道她妈的想法,舅舅家的确不好,为了不拖累女儿她也果断划清了界限,不过,就算再怎么样,到底是亲戚,真到了绝境你能袖手旁观

“舅母您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家里遭了贼,我攒的那些财物都丢了个干净,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我们彦勋又是孝顺的,他就去找政府给我们解决问题”好吧,这的确是表哥会做的事,妹子点点头,“您接着说。”

“谁知国民政府也是没良心的,他们不仅不给救济,还不帮我们抓偷儿,我本来还不知道这些,彦勋怕我难过没告诉我,是听街坊邻居说我儿出了事我才在新政府门前找到他”

gu903();对于冯淑琴的表述能力,妹子十分质疑,她也懒得再听这些废话,别说国民政府,甭管走到哪个国家,都不会因为你口头几句政府就拨钱救济,再发达的国家也有审核以及校验的程序。新上台的国民政府根基还不稳当,党内的事物都没料理清楚哪里会管这些破事。冷清秋没等冯淑琴继续说下去,她直接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表哥被扣留了还是被警察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