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手脚俐落的女眷便备了水、面巾来给纪瀛初洗脸,有人还熬了些吃食,准备让她吃喝一阵,恢复体力。夷羊九欢喜之余,却是整个人傻了,只能混在女眷群中,紧紧握着纪瀛初温暖的手,彷佛生怕一放手她又会突然消失。
这样忙了一会,夷羊九突然想起一事,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他的嗓门颇大,这样叫出声来,旁边的女眷们大多吓了一跳,纷纷诧异地看着他。
“公子”夷羊九大声道:“公子那边还有事要我帮忙”说完之后,脸上又露出了迟疑的神色,转头望着纪瀛初,手上却仍然握住她的纤手,片刻也不愿放开,“妳刚刚醒,我真的好放妳不下,可是公子对我们恩重如山,便是回来救妳的骏马,也是他借的。”他的眼神中有着万分的不舍,却又咬咬牙,一字一字地说道:“现在公子需要我们的相助,我一定要去,妳知道吗”
纪瀛初的眼神温柔,点点头。
“知道。”她的声音微弱,却带着绝对的坚定。“只要是你要做的事,我都知道。”
夷羊九深吸一口气,“虎”的一声站了起来,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却又回过身来,将纪瀛初紧紧抱住。彷佛要将她的体温、气味、触感一股脑儿记在心里,永远不要忘记。从他的耳中,此刻却轻轻地传来了纪瀛初的语声。
“我答应你去,是因为我要你去了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住性命回来。你要好好顾全自己,因为我和孩子要永生与你在一起。你答应了,我才肯让你去。”
夷羊九抬头,蓝色的眼睛中彷佛燃着炽热的火焰,他凝视着纪瀛初的眼睛,坚决地点点头。
“我答应。”
纪瀛初又笑了,这一次,却是全然信任的微笑。
“那你还不快去早去早回,我便在这儿等你。”
夷羊九再不犹疑,大踏步便奔向骅琉骏马,一人一马像是流星一般,出了桓邑,经过曲阜,向着公子纠等人的方向追去。
奔了数里,便见到了公子纠的兵马,此刻所有人正驻扎在道旁歇息,问了问,才知道众人已经得知了公子小白的行踪,为免打草惊蛇,便由管仲独自前往,因为他的箭术精湛,与公子纠商议之后,就让管仲前去暗杀公子小白。
夷羊九听完了众人的叙述,便一声呼哨,策马便走,公子纠知道他的能力不凡,有此人前往相助管仲,自然又多了几分胜算。
又行数里,远远却看见一人策马而行,夷羊九定睛一看,却是管仲一手挽弓,一手驾马,悠然自得地迎面而来。
看见夷羊九,管仲哈哈大笑,得意地大声叫道:“小九小九你来得这般的快,先行恭喜你救得了你那妻子,这趟长旅果然不是徒劳”
他的见识极为不凡,只是微一思索便得知了夷羊九的情状。
夷羊九见了他也是大为欢喜,连忙迎了上去。
原来管仲此去不多远处便遇上了公子小白的车马,当初在齐国之时,众公子的家臣都是旧识,即使不相往来也有同僚之谊,公子小白的重臣鲍叔牙便是管仲的少年至交,公子小白的从人见管仲匆匆前来,一时不知道他的来意,便毫无防备地迎了上去。
而管仲的眼力却是极佳,远远见着了公子小白的人马,仔细一瞧,看见公子小白也站在车额上远远望过来,管仲暗自欢喜,快马奔行之间,抽出弓箭,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便风火骤急地一箭射向公子小白。
这管仲除了智计谋略一流之外,更是齐国著名的神箭手,此刻他看得仔细,一箭射出,“飕”的一声正中公子小白咽喉,只见公子小白狂喷鲜血,登时倒在车上。
公子小白这一倒,所有从人大惊,纷纷惶急大叫,有人更是跃上车辕,整批人马登时乱成一团。
管仲看见得手,也不敢久留,便趁乱逃了回来,想起这一箭等于已将公子纠送上齐国国君宝座,不禁得意起来,走不多时便遇上了夷羊九。
大事既成,管仲急着回去与公子纠共商大事,夷羊九见他兴高采烈,也为他高兴,因出版社的错误,以下缺文,反正就是齐桓公即位,公子纠退回鲁,桓公出兵击之
正文第十二章再次回到了临淄城
数年岁月,匆匆而过。
东周初年,在卫国城外有一个小小市镇,名字叫做猪耳坳,镇内不过数十户人家,平时大多以耕种维生,生活虽然清贫,但是日子过得还算平安。
这一日,猪耳坳镇口突然间来了个兽人,只见他与寻常兽人有些不同,一般的兽人脸面上毛发极多,也有极明显的兽类特徵,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奇异种族,但是这兽人却是像人得多,似兽得少,面目颇为英挺,只是在脸庞两边长了长长尖尖的兽耳。
在卫国境内,本就有着不少兽人、鸟族之类的羽人聚居,这等介于鸟兽与人类之间的奇妙种族,本来人数并不多,但是近年来却在卫国常常见到,因为当今的卫国君主懿公极好羽族之人,对这种稀有族类相当礼遇。
但是在乡野之间,人们对兽羽之族还是不甚友善,这兽人经过猪耳坳时觉得有些渴了,想要找户人家借些水喝,那村镇之人却是一见他便“砰”一声关上大门,避之唯恐不及。
那兽人也不生气,彷佛对这种无礼态度习以为常,只是落寞地笑笑,便继绩前行。
突然之间,有人爽朗一笑,说道:“那位朋友若不嫌弃,请到我这儿奉一杯水酒如何”
兽人一回头,看见在一家小屋前,端坐着一名年轻人,那年轻人头发稀疏,面目倒是清雅端正,只见他面前一张简陋小桌,桌上果然有一壶酒。
那兽人也是个豪迈爽朗的人物,便老实不客气,坐在那年轻人的面前举杯便饮。
那发不胜数的年轻人看看他的奇异形貌,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
“我的名字叫狐毛,从晋国来,请问先生从何处来”
那兽人开朗地大笑:“你这人倒是有趣,我的名字叫易怀沙,是这附近的兽族之人,但是却刚刚从齐国回来。”
这头发稀疏的年轻人,自然便是晋国重耳的重臣狐毛了,当日的秦国大战后,他与重耳等人回到戎狄,仍旧徐图相助重耳复国,这一日因为有公事要办,这才跋涉到卫国。
这狐毛虽然不像哥哥狐偃那样智计一流,却也是个出色的折冲人才,此番见这兽人易怀沙形貌不凡,便兴了与他结交的念头。
两人正在谈谈说说,道旁此时远远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只见一人戴着大草笠,手上却温柔地抱着一个孩子,向着易怀沙和狐毛的方向缓缓走来。
便在此时,他的身后突然脚步声杂沓响起,走过来几个喝醉酒的羽族之人,走到那大汉的身后,其中一名羽人便大声笑道:“这不是那个白痴小孩吗养这孩子有什么用还不是浪费粮食来来来,让我帮你砸扁了来得干净”
其时在卫国国中,羽人因为懿公独爱鹤族的缘故,连带着极为受宠,常人受了牠们的欺凌,大多敢怒不敢言。
那大汉果然似是十分忌惮,只是低下头,抱着孩子不理会那些醉酒的羽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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