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叫乔舒敏,比风红缨大几岁,是当地报社派来的记者代表,小有名气。
风红缨笑而不语。
乔舒敏摸摸皮毛晒得发烫的骆驼,不由咂舌。
“你出任务就骑它吗?你们分刊赚得多,淮主任为什么没给你配一个的坐骑?不说汽车,安排个自行车应该没问题吧?”
风红缨挠挠小毛的脑袋,叹气道:“黄土地,沙尘飞舞,这样的环境怎么骑车?”
乔舒敏和同事们相视一眼,跟着叹气。
没来戈壁滩之前,他们以为能将《春芽》报刊卖至脱销的报社肯定身处在首都那样的大都市,可来了之后才非常不是那么回事。
乔舒敏很好奇这边的《春芽》报社为什么能做的这么红火。
风红缨眯着眼眺望远方,远处黄沙飞卷视线朦胧,可还是能看到袅袅炊烟。
“有人的地方就有新闻。”
风红缨轻启唇角:“在我眼里,新闻无大小之分。”
乔舒敏听得稀里糊涂,按捺下疑惑,继续跟着风红缨往沙漠中走。
“滚——”
一道咆哮从李家小院里传来,风红缨松开手中的骆驼绳,飞快地冲进院子。
乔舒敏紧随其后。
风红缨扑过来扶住摔倒的孙晓柔。
孙晓柔的身子因为生孩子过密坏透了,当下被李官这么狠狠一推,孙晓柔纤细的双腿直打哆嗦。
“没事吧?”风红缨担忧地问。
头重脚轻的孙晓柔脸色惨白,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两个小女儿见爸爸打妈妈,哭得稀里哗啦。
李官倒好,坐在门槛上像无事人一样,继续美滋滋的抽烟。
见风红缨拿出随身带的解暑药给孙晓柔喝,李官嗤了声。
“大记者既然这么好心,不如将她送医院治治,回头她如果能怀上一个小崽子,也不枉你三天两头的往我家跑。”
孙晓柔知道风红缨不喜欢听她男人说这话,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捂住风红缨的耳朵。
“你好好休息。”
风红缨对这个女人是怜悯多过失望。
将孙晓柔抱到阴凉处,风红缨起身来到李官面前。
“政府不是和你说了吗?你们家不能再要孩子。”
李官:“鬼扯,我就要怎么了?”
乔舒敏嘿了声,叉腰:“你这同志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已经有三个孩子,听小风同志说,你连三个孩子都养不起你还要生?生了谁养?你这是害孩子知道吗?”
李官鼻孔喘粗气:“要你管?你又是哪根葱?”
“你!”乔舒敏气得头疼。
风红缨怒瞪着李官:“她管不着,政府管!李官,你读过书,应该知道藐视国法会有什么惩罚吧?”
李官背过身,明显听懂了风红缨话里的意思。
风红目光梭巡着这个破败不堪的小院子,深吸一口气。
“李官,你上过大学,有些东西不用我说,你心里有数,为什么晓柔姐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孩,归根到底,问题出在你身上……”
李官夹烟的手指抖了下。
“我接下来的话,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
“库班老师养了你三十年,他有错,错在过失杀了你儿子,但他对你的恩情,你摸着良心好好想想,他于你而言算不算一个称职的父亲?”
“相比他的养育之恩,你回过头看看你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为儿子报仇,那你三个女儿呢?她们就活该跟着你受罪?李官,珍惜当下吧。”
“晓柔姐。”
风红缨径直从李官面前走过,将兜里剩下的祛暑药塞到女人手中。
“对自己好一点,不想秀儿三姐妹有后妈,那就别再吃那啥禁药了。”
孙晓柔双手捧着药,眼角含泪,听到风红缨的后半句话,女人呼吸急促了几息。
从李家出来后,风红缨带着乔舒敏等学习小组去了其他村寨,回到报社,见风红缨还有精力撰稿,乔舒敏满脸都写着两个字:佩服。
一周后,晒黑了一个度的乔舒敏等人挥手告别戈壁滩。
回到家乡,乔舒敏提笔写了一篇《戈壁滩记》,此后几年,乔舒敏将戈壁滩当成了自己另外一个家乡。
后世这样评价乔舒敏:华国当代女作家,旅行家,代表作《戈壁滩记》,语言优美典雅,绘声绘色的将隐在沙漠中的西域风情带到了大众视野。
送走乔舒敏,淮子洲给报社人员放了个假,恰逢中秋,编辑和记者们可以回家团个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