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底蕴不足,年份不够老的意味,也就是所谓的有新火,这并不是一二十年的时间就可以改变的。
当然,也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做旧。但几乎所有的做旧手法,都只能流于表面,而不能改变瓷器的真正年代,尤其是瓷器的内部,几乎没办法作伪。
像这件釉里红缠枝莲纹大碗,不管是发sè,器型,设计,风格,还是纹饰的特征,都和明洪武的釉里红相差无几,但内部无釉的胎质部分很容易就将它的真面目暴露出来。
要知道,古瓷片的标本可是相当多的,大家也有了相当的鉴赏力,绝对不是现在仿品可以轻易忽悠过去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可以将这件瓷器送去检测机构做年代检测,用高科技的手段检测出它的真正面目来。
至于其他细节方面,周夏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毕竟,九十年代制作这高仿品的可是绝顶高手,那时候刚出土一些真品洪武釉里红,制作这件釉里红缠枝莲纹大碗的高手肯定亲自上手了明洪武釉里红的真品,而且仔细研究过洪武釉里红的种种特征,故而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疏漏。
周夏顿时有些懊恼,他怎么早没想到这件瓷器是高仿品。大概是受了拍卖公司鉴定师的影响,黄振东在公司就是最权威的存在,连柳玉晴这样出身古玩文物世家的,也经常向他请教,更别说他这个初入行不久的小虾米。
这也说明“尽信书,不如无书。”周夏如此总结道。
如此一来,周夏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打算尽快将这事情告诉顶头上司柳玉晴,出了这样的事故,她这个经理也需要负一定责任。但如果这洪武釉里红是高仿品的话,情形又会大不一样。
周夏刚一迈脚,就看见公司总经理柳随风,他风驰电掣般进了公司,然后直奔柳玉晴办公室而去,公司员工给他打招呼他也不理会。
“肯定有人给他打了小报告。”周夏暗自猜测道,他这一进去又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起因自然就是他摔坏洪武釉里红这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柳玉晴通知他的,只是那样一来他肯定不会显得如此激动。
平时和周夏关系比较好的同事王超看他不再发呆,悄悄拉过他说,“我估计是张杰给柳随风打的电话,他一贯就爱搞这名堂。不过这事情太大,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他迟早都会知道的。”
周夏点点头,“没事,让他去好了,反正我现在是债多不用愁,也不怕公司将我开除掉。”
“怎么会轻易开除你,不把你的剩余价值榨干才怪。”这话王超没说出来,只能同情他,想要说的安慰话也说不出来了。周夏这情况,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公司拿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可公司还是要负责赔偿给客户,要不然,公司的信誉名声就要受到影响,这可是估价五百万的东西,总经理柳随风气急败坏也在情理之中。
周夏则在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进去将这洪武釉里红是高仿品的消息告诉柳玉晴,至少不能让她在柳随风前面有太大的压力。
想了想之后,他决定还是提早告诉他们,免得他们之间产生无谓的矛盾,毕竟,五百万对公司来说,负担可不轻。
在柳玉晴办公室外,周夏就听见里面两人正在激烈地争吵,柳随风的嗓门很大,“公司资金周转本来就不灵,要赔偿出去五百万的话,公司还要不要正常运作了反正我不同意由公司赔付,这事得由你承担全部责任。”
周夏轻轻敲了敲门,办公室内顿时安静下来,柳玉晴问了声,“谁啊”
“我,周夏。”
柳随风冷笑道,“让他进来吧,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值得你这样包庇他,还要搭上公司的前途。”
柳玉晴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只大声招呼说,“进来吧”
周夏这才推门进去,柳随风冷冷地望着他,嘲讽道,“周夏你倒是厉害啊,拿公司的命运来做好人好事。”
“他救人难道还错了”柳玉晴横眉反问他。
“救人是没错,可也要考虑下自己的能力,别做些自不量力的事。我现在只想问,这五百万你们打算怎么赔偿,反正我坚决不同意由公司承担,玉晴你也休想从公司账上划出一分钱。”柳随风显然还没到泯灭人xg完全无可救药的地步,可他的态度也相当坚决,并再次重申。
“不从公司账上走怎么办难道让公司名誉毁于一旦,要是不赔偿,以后还有客户敢将藏品寄放在我们公司进行拍卖吗”柳玉晴两人都很清楚周夏的经济状况,指望他赔偿全部金额显然不现实,何况这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他,公司也有一些责任。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站在公司的立场上,完全有理由拒绝这种不必要的支出。如果你肯拿私房钱出来赔偿最好不过,五百万对你来说,也不算特别多嘛这样同样可以保住公司名誉,也算是两全其美。”柳随风好心提醒她。
柳玉晴看他绕来绕去还是这问题,知道争辩不出什么结果,她也不想在下属面前和他争吵,转而问周夏,“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听了柳随风的话,周夏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柳玉晴负责这款洪武釉里红的赔偿。他也不多废话,直入主题说,“刚刚我摔碎的那款洪武釉里红缠枝莲纹大碗其实并不是真品,而是一件高仿品。”
“你没看错难道说徐师傅也有打眼的时候”柳随风先是吃惊,然后就把怀疑的目光落在周夏身上,他长相普通,虽然是东海大学考古系毕业的,可现在大学生满地走,一个本科毕业生根本算不得什么,要论鉴定水平,周夏还差得太远。
柳玉晴却是喜出望外,高兴地说,“这瓷器我也鉴定过,如果真是高仿品的话,那么打眼也是值得的。”
“别高兴得太早,眼见为实,亲自确认过才能见分晓。”柳随风扫了一眼周夏,发现他神sè很平静,并不像是病急乱投医的样子,也没有显得特别兴奋激动之类的,倒是很沉得住气,说不定真有其事。
“走,去看看。我刚才都没想到这会是高仿品这点上面,周夏你是怎么发现的”柳玉晴并不是为了面子不顾一切的人,这回她倒宁愿是她自己打眼了,要不然,赔付这五百万会让她喘不过气来。
周夏边走边回答说,“我对徐师傅和柳经理你们的判断深信不疑,一开始也没想到会是高仿品,只是心中始终惦记着这五百万的巨债,背在身上不舒坦,总想要弄个明白才好。没曾想发现了一些破绽,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送去做年代检测的呢”
柳玉晴点头道,“我也该想到的,只是先前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事情又发生得太过突然,才没来得及去做仔细检查。其实瓷器摔碎之后最好鉴别,即便是高仿品,也不能完全模拟当时的情景,烧制出一模一样的瓷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