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天牢、宴子盛如今仍旧不死不休兴兵做乱要反朕、安公公亦不念与朕的这份亲情要至朕于死地可朕的胡璇为了朕曾受尽委屈又九死一生,朕还能给你什么呢
宴子桀忽然又恍悟倘若璇不在了,自己都生无可恋,那为什么救他的不能是朕呢
是不是要等到再以一次以为真的失去了,才来后悔莫急
朕的江山,若是没有了胡璇,早就成了积骨成山、血流如何的人间炼狱,那朕、如今却又反复得贪恋些什么呢
这么想着,宴子桀急令宫人备了车辇,往道人的住的一厢园子去了。
十天后,原拓张劲凯旋而归。宴子盛被张劲斩杀于北方战地,其降而不擒、就地正法,是宴子桀的一道密令。
胡璇再睁开眼的时候,觉得全身不再如往次一般力乏。挣扎起身的时候,就有侍女来扶他,边有人小跑着出了门去。
胡璇隐隐知道她们是向宴子桀报讯去了,却也奈何不得。
身子感觉十分轻灵,是难得的好精神。怕是长时间来自己醒了昏、昏了再醒,饮食甚少,有些饥饿。这时门外飘来一阵食香。接着轻巧的脚步声接近,有人打开门,一队侍女各奉拖盘呈了膳食进来。
乘宫人们在桌上摆布的时间,这边伺候胡璇的宫女就伺奉他洗漱穿戴。
胡璇想自己真是饿得慌了,心里念着宁儿,心思却也忍不住就往桌上的食物上面飘。
宫女侍奉胡璇落坐,为他添汤加饭,边上一个内侍太监道:“公子,皇上正在朝上,吩咐奴才们伺候公子膳食,待公子吃得饱了,就抱小公子前来探望。”
胡璇一听,心中就没来由得一软,点了点头,又听那太监接著说道:“皇上还说小公子近来已会走路,聪明健康得很,请公子放宽心思,勿以为念皇上下了朝,也会来探望公子。”
前面的话听着还顺心,一听到宴子桀要来,心里总是有些隔阂。
如今活在这世上,最期望的无非是远离这是非之地,做个平常人,将宁儿带大,教他读书写字,做人的道理,给他一生幸福至于这个不该再想的人,胡璇是早已告诉自己,断了这个念头。而在这宫中最引以为乐的时光,无非是每天看着宁儿的几个时辰,接下来陪着宴子桀的时间,则都成了只为短暂幸福而付出的代价
可再痛苦的磨难都挨过来了,而今看着无辜的幼小生命,佛仿给自己惨淡的人生带来新的期望这些又有什么不能忍
只要再忍一忍只要再忍一忍,道长来了的时候,就可以自由了就是这样的希望,支撑着胡璇一天又一天。
几近胡囵吞枣似地用过了膳,胡璇就急得让人抱孩子过来。
宁儿果然会走路了,要由宫女扶着,似乎每一步都要向前跌倒似的,蹒跚向胡璇走来。
宁儿小小的,矮墩墩地,穿著青花银线精绣的小袍子、黑底粉花的绣鞋,像个肥肥圆圆地小鸡雏一般惹人怜。他仿佛认得胡璇似的,一边奔也似的走着,一边舞著一只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哼哼叽叽,粉嫩的脸蛋上,艳红的小嘴儿咧着笑,阳光的照映下,口水珠儿闪出异常耀眼的光彩。
胡璇的心都软了,明明早该不清楚的记忆,却不知为什么就样清淅地浮现在脑海,仿佛回到二十几年前,那个幼小的孩童,用他稚嫩的小手拉起自己的衣摆,死死地抱住,纯洁美丽的眼睛依恋地望着自己
胡璇微微向宁儿伸出手,脸上现出一抹有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这抹笑的神采让身边的两个宫娥不由得看得怔了住,而胡璇自己,却也陷在回忆里如痴如醉。
那久违了的幸福,还在五六年前自己不知人世苦楚的生活,仿佛一幕幕再现,却又不知为什么,那回忆好像眼前的孩子一般就在眼前,仿佛就是昨天,可当那温润的小手触及,被拉回到眼前的一方景致,终知再也回不去。
是喜是悲胡璇不知道。抱起可爱的孩童,泪断了线似的落了下来。
宁儿在流苏菀陪了胡璇一个下午,到了傍晚被宫女抱了回去。
这时候有宫女太监呈了汤药来,胡璇也不闻不问,照数喝了下去。
宴子桀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
依旧有人抱着小山丘似的两垛奏折,放进了胡璇住的那厢寝房。
胡璇陪着宴子桀用晚膳,宴子桀对他嘘寒问暖,甚至亲自为他盛汤添菜。
胡璇有些尴尬却又没别的办法,照数全都吃下去,吃到再也压不下任何动西
曾几何时,与这个人一同进食,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到了晚上,洗漱完毕,胡璇依旧早早地上床无论睡不睡得着。只有这样,面对一如即往坐在矮几边批奏章的宴子桀,胡璇才不会觉得太尴尬。
胡璇入了梦,这一夜他梦到了荆云。
胡璇觉得他的样子很憔悴。那许多的记忆在一瞬间划过脑海,想起他的不好,也想起他对自己的好
荆云对胡璇苦笑,说:“我欠了你的,却不知这样还不还得起”
胡璇默默摇摇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胡璇想说,哪个做人,能对人没有丝毫亏负可这句话,没对他说出来。
荆云点头,又说了些什么,胡璇似乎听不清,他只觉得荆云是在说,他的师傅会来带自己走,要自己好好活下去胡璇有些自嘲的想,或许这只是因为自己想听这番话,于是便觉得荆云也会这样说才是。
这么一走神的工夫,荆云的身影渐渐的淡了,好像越退越远,又好像渐渐变得透明。
胡璇叫了声:“荆大哥”就这么一用力,人从梦中挣了出来。
睁开眼,自己已经翻了个身,面对着宴子桀的方向。
寝房里很昏暗。唯一有些光亮的地方,就是宴子桀坐几前的一盏高架的油灯,照亮他面前方寸的桌几。
宴子桀垂着头、眉头微微颦促,对胡璇的醒来似乎没有察觉。
宴子桀的侧脸依旧线条英挺,俊俏得让人心动。或许是灯光的关系,胡璇觉得他有些消瘦了大概又是些烦心的国事让他愁眉不展了吧。
若是这时能如许久以前,在他身边,出言宽慰,为他沏上一杯清茶,或是抚上一曲心动,却又牵起了心痛。
之后他再度闭起双眼,努力如每一夜,硬生生的逼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直到再度陷入睡眠。
感觉到胡璇的呼吸似乎渐稳了些,宴子桀才微微抬起头,坐了半个时辰,眼前的折子根本都没换过,也没看得进去。
是什么时候开始,胡璇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让自己牵肠挂肚。
gu903();他望着昏暗中根本看不清的床塌上的人影,却格外的安心朕的胡璇,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