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璇便知道他们的笑料定是自己。微微睁开眼,侧头看过去,果然那二十人三三俩俩围在一处,用那种说不出是轻蔑、嘻笑、调侃、甚至胡璇见惯了的情色之意盯着自己说笑。
心中何其不堪,可此刻胡璇只能转过头,压抑心里翻滚的复杂情绪,闭起眼睛,不再做杂想。
天边渐渐暗了下来,最西处的交界线仿佛起了薄雾般腾起了尘土。
众西砥士兵心照不宣的住了口,尽量不再发出声响,且不约而同的围向胡璇。
这个示意自然明了,到了这个时刻,胡璇若不依计行事,死的也将会是他。
胡璇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的尘土,识相的在两个士兵的押解下徒步下丘。
到了丘下的驿道边,两个士兵便自动退到了胡璇身后更远一些的山石后,只将胡璇一人留在了引爆火药的山丘後的引爆口之前。
马蹄隆隆声渐渐听得到。
胡璇拿起燃枝,蹲藏在足以挡住他身形的山丘之后,心中颇是紧张,却还是向身后的丘陵望了望,看看那两个西砥士兵。哪知那二人自是惜命得要紧,早早退得远远的,竟然登上了颇高的地势,露著两个褐色皮帽的脑袋尖望着胡璇,这会儿也全然不理胡璇是不是要逃了。
胡璇由鼻子里轻轻一声嗤笑,回过头拿起火折子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便拿起那十来只长长的火撵子,继续小心的观望西边方向。
尘土越来越浓重,马蹄声亦越来越响。
雷延武胡璇的手开始发抖,紧张的发抖,头上开始冒起冷汗:胡璇今日的成败,就看你聪明还是糊涂从你身份已然披漏於西砥大漠的那一天起,你便注定在此再无立身之地你倒底明白不明白
第二十五章
点操兵马的校场上最近时常出现宴子桀的身影,距他出兵亲征之日已然不远,他亦事事亲为。直至深夜,才返回自已的寝殿。
“皇上。”一回来,那几分欣喜又几分於男人过于甜腻的声音传来,这些天来一直服侍自己的男子由房里迎了出来。
宴子桀坐在塌上,由著他给自己褪下靴子,宽衣解带。
“皇上,白日里皇上命人赐给很季伏的人参,季伏命人入了汤想是能为皇上驱寒皇上”
宴子桀将手指压在了他的唇上,示意他收声,才低声道:“命人盛上来吧”
季伏越发难掩的性格,在一日又一日相处中流露。宴子桀想要的温柔并不是这一种,那一种安然、淡泊、温暖、包容,当真如晨曦或暮霭的感觉,却与面前之人相去甚远。
这个男子太灵动,仅管他歇力少言,施尽温柔,但那种东西并非造作而来。
季伏转身离去,宴子桀更衣入浴。
就连浴殿里,都仿佛印下了胡璇的影子。他痛苦的、挣扎的
摇摇头,不想去想,也不愿一个人安静的独处,宴子桀随便抹了抹身上的水,披上浴泡,又回到寝处。
房中弥漫著一股清香。塌前的矮几上放好了一碗热汤。季伏早已钻进了塌中,正由暗处静静的望向自己。
宴子桀来到塌边,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拥了拥季伏已然脱得精光的身子:“后天朕要亲征,你随朕出征可好”
“全凭皇上作主”声音低弱的,甚至有些抖。宴子桀心想是不是昨天又伤到了他,伸手便向下面探去,边问道:“还痛么朕伤了你”
“没有”急急的应著,季伏却颇显慌张的撑开宴子桀:“皇上,汤要冷了,您喝下吧”
“嗯”宴子桀点点头,命季伏去掌亮了床头的灯火。
他很少让房间灯火通明,这与不想看清季伏的面容有绝对的关系。
宴子桀坐起身,拿起那只汤碗。
季伏把脸转向一边,仿佛害怕宴子桀看到了自己容貌便不再宠爱。
余光藐了藐季伏,宴子桀送到唇边的碗又停了下来,凑近他耳边,轻声道:“你也喝一点吧朕也怕你着了风寒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季伏忙转过脸来,对上宴子桀,声音打颤:“季伏受用不起”
“受用不起你还敢骗朕”宴子桀忽然将碗往地上一倾,立时发出一阵嗞滋的轻响声,地上竟化出一股烟沫,被毒性化出一块块小小的土坑来。
季伏脸色惨白,缩着身子向后挪,上下唇打颤,惊慌的望向宴子桀,猛地他想起什么,忽然向床头扑过去,手里抓了东西就要往口中塞。
宴子桀的反应又岂是他能比的,手腕被宴子桀钳子似的手握了住,再被宴子桀硬生生的扒开手掌,抢下那包还没能打开纸包的药粉。
“是谁让你来害朕的说”宴子桀压低了声音,全然没有打算张扬这件事。
季伏慌张摇头,仿佛几分哀求地望着宴子桀,眼里微微泛起湿意。
这时却不由得让宴子桀心头一紧胡璇那凄哀无助的神情便仿佛浮现在眼前。
“”宴子桀只夺了药,松开了紧握着季伏的手,神情亦是一种绝望的痛切之色:“为什么要害朕为什么你告诉朕朕恕你无罪”
“”季伏努力平息喘息,缓缓正了身子在宴子桀面前跪下叩首:“皇上您赐死季伏”
gu903();宴子桀冷下脸来,扯起季伏,让他正对自己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即便你不说,你的出身、你的家乡、你的亲友、你所认识的人只要与你有关,朕都能查得到此刻你只要告诉朕,你是谁所使,朕就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