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自己又有什麽关系呢
恨,是不会因为你对我的爱而消失。
不要对我说你喜欢我、爱我,然後同样跑到当今天子的床上去做同样的事情。不是我要这样看待你,是你自己做出来给我看的
宴子桀笑了,伸出手,去抚开与汗水一同粘在胡璇脸上的发丝:“我根本就不会爱你”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这在我看来,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第八章
正午时分,宴都武门前,六万精兵齐集,战鼓轰鸣。红底金边的镶银龙旗在风中招展。
宴子桀一身乌金甲在阳光下映出泛青的光彩,手中一柄长枪扬起,挥军西进,前锋骑兵四万人出发後,宴子桀压阵居中,带同四万骑兵随行。
很意外,宴子桀竟然带同自己西征这是胡璇没能想到的。一边庆幸能逃脱宴子勇莫明其妙的纠缠,一边暗自叫苦。昨天宴子桀的暴行几乎使他举步为艰,现在还在骑马随行,在宴子桀左右做亲卫,身下本就阵阵的撕痛,随著一路颠簸,让胡璇痛得冷汗连连。
偏偏深秋的太阳到了午後便剌毒得很,皮肤有种被骄阳炽烤的感觉,身体内的撕痛又仿佛随著渐渐远行的征程变得麻木,好似腰部开始的下半个身体都已不再是自己的一部分
胡璇自己一身普通的布衣罩了坎甲,就已被汗透,想必全身盔甲完备的宴子桀更是闷热难当吧几次想问问他要不要喝点水,要不要擦擦汗,可是想起他的暴行,想起他的绝情,胡璇的心便冷了下来即便那只是亲卫该尽的职责。
其实,他们原本就应该是敌对的;其实,自己原本就是该恨他的;其实,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宴子桀早已习惯了军旅的艰苦,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行至一块平原地带,军队安营扎寨,宴子桀进了自己的军帐,才喝了些水。
虽然不想为宴子桀主动做些什麽,命令却终是不能不服从。胡璇受命从炊事兵那里端来宴子桀的晚饭,回到宴子桀的帐营。
“将军。末将以为连夜绕过前面山道,与左将军宴子桀四弟宴子单四万步兵相呼应才是上上策。今日虽已安营扎寨,但末将觉得步骑不相离,乃此次西征上上策”说话的是宴子桀二哥三万人马的副将,虽然是由四弟宴子单带同,但二王爷宴子健似乎有些想法,将自己的亲信副将也派了来。
此次宴子桀本部麾下三万兵马留守宴都,请命调用宴子健三万骑兵。听闻这副将姓肖名健忠,亦是宴子健手下众将中的以勇武著称的佼佼者。
胡璇由帐营边侧绕至宴子桀面前的矮几,将托盘放在了几上。
宴子桀这才放下手中书卷,斜眼挑眉看了说话的肖健忠,由托盘中拿起了白面模模,咬一了口,边嚼著,侧头向身边站著的全身铠甲的男子道:“原拓,你讲给肖副将听听”言罢,也不理会他二人,竟自拿起箸子,吃起饭来。
“是。将军。”被称做“原拓”的男子对兀自吃喝、作不闻不问态的宴子桀抱拳行了军礼,转头对肖健忠道:“我大宴国兵骑与众国不同,以骑兵为主,步兵为辅。前方山群将军唯防夜有伏兵,才在平原地安营。待天明自会绕山再行,步兵行军速度定然不比骑兵,将军此次只是用步兵做前锋探哨之用。肖副将,还有什麽疑处麽”
“将军,末将奉皇命随将军西平楚国,当然听闻强如西砥与楚国历年征战,各有胜败,未能将楚国攻占。此次行军力求速战,将军如此缓速行军,楚国有备,我军岂非更要苦战一番未将愚见认为应当加速行军、早日平楚,以报皇恩。”
宴子桀慢条丝理的夹了一筷头配菜,缓缓送入口中嚼著:“若是肖副将你有攻城妙计,明日就可带同麾下三万将士与前方步兵汇合,本将军定不会抢了你的战功便是。”
“末将断然不敢有违将军之命,只是皇上对此次进攻楚国志在必得,末将担心日久生变,才向将军进言”
“报”还不待肖健忠讲完,帐外一声长报打断了他的话头,随著一声勒马长嘶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兵丁掀帘入帐:“报将军,前方探哨探得西砥国叶纳公主只身单骑,正向著兵营方向驰来,就快要到大营了,请问将军是否放行。”
宴子桀放下手中的咬到一半的模模,起身道:“叶纳公主来做什麽放她进来”言罢便一撩褂子向帐外走去。众人也只得随他出了帐。
深蓝的夜幕下,篝火与营帐成了这若大平原的唯一点缀。
胡璇定神望去,只见不远处正急驰一骑,马上人身形娇小,便是天色暗得看不清面目,听了刚刚的哨报,也知晓便是叶纳。
想著叶纳对宴子桀用情之深,竟不远千里来寻他,就算将来二人和亲,也算传得一段佳话,而自己的感情,照然於世的一天,也只是落得个笑柄思及此处,心下怅然,却在这时,隐隐听到宴子桀狐疑地低声说道:“她这时来,莫非西砥军情有变”
胡璇讶异地向宴子桀看去,却见他望著叶纳驱马驰来的方向,眉宇间纠结的神情,想必是在担心什麽军情有变。
哈哈哈哈此情此景,胡璇真想大肆冷笑几声,才能开解心中的股莫明的愤怒:无论是叶纳或是胡璇,莫非子桀你心中在意的,只是为了得到这天下的计算为什麽就连叶纳,你都会以想得知军情为第一个念头,却看不出她的女儿情思呢
“子桀”距宴子桀还有数丈,叶纳拉缰驻马,一个翻身跳了下来,带著哭腔向宴子桀奔了过来,全然不顾众目睽睽,一头扑在宴子桀怀里,急声道:“母後不准我们的和亲我不要跟你分开我不要回西砥了子桀我不要和你分开呜”
“将军,末将等先行告退。”原拓与肖健忠一见此景,也不便再作停留,当下行了军礼退了下去。
胡璇是亲侍,却不能离开左右,便退开几步到了营帐入口前。
“呃”宴子桀四下环顾了一下,显是有点拙於应付:“外面风大,进营帐再说吧。”宴子桀拥著她,叶纳便抽抽涕涕的随著他进了去。
“命人将马牵去喂饱,再备些菜点来。”进帐前,宴子桀如此吩咐了胡璇一声。
让巡夜的士兵将马牵去喂了,自己才去炊事兵那里又备了茶点,合盘端著回了宴子桀帐营。胡璇走近帐营,便听到里面传出宴子桀的声音:“如今正是诸国战乱危机之时,公主若这麽不明不白的在宴国消失,西砥与宴国就难免引起战事”
“将军,茶点备齐了。”胡璇也不便多听,心里也猜得出十之八九,明白宴子桀定是怕因为叶纳的出走引起两国争战,在劝她回去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好一个雄心壮志的定国将军
“端进来吧”宴子桀回了一声,胡璇便掀帘进帐,只见叶纳与宴子桀对坐在矮几两边。叶纳兀自抽抽咽咽的哭著,宴子桀眉宇间似乎也有些愁苦之色,接著对叶纳道:“待我伐定楚国,就去西砥接你。在这个当口,公主这样出走,是万万不能的。”
宴子桀说话间,胡璇便把茶点摆放在小几上,宴子桀示意胡璇在帐外侍候,边拿了杯给叶纳倒了茶,声音也轻柔了许多道:“公主不相信子桀么子桀定不会食言,一定接公主回来。”
gu903();胡璇站在营帐外,叶纳的声音又轻细,也听不太清她说了些什麽,但由宴子桀的对话中,听得出叶纳答应了回到宴国,等到出使日子一满就回西砥,等宴子桀来接她。接下来就是两个人的海誓山盟或是温存情话,胡璇不想听,也听不太清,更站得远了些,努力平静自己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