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手在我身上摸了一遍,很轻柔,也很细致。摸完了,女人好像站在那里不动了,几个人都没有声音。
“强子,快去帮妈拿一把小刀来,桌上最小的那把。哎,再拿一瓶酒精。”
女人开口了,男孩答应了一声走开了。
刀这就要对我动刀了
我想动一动,但浑身上下使不出多少力气来,多动也是徒劳。命运看来要在现在宣判我的归宿了
我心里一酸,脑海里飞快闪过无数画面,一个也不能停留片刻。老天这是在玩我啊,把我带回了现代,却又安排一个这样的结局等着我难道我曾经做错了什么,要弄得上天如此惩罚我
脚步噔噔噔跑来,男孩把东西递给了那个女人。
我索性睁开了眼,想看看自己死在什么人的手里。
一把明晃晃的刀片映入眼帘,也许它并不大,但在我的眼里,这刀比什么大刀都要大,都要可怕。
“文清,强子,你们按住它”
女人在发号施令,我的身子和四肢都被牢牢按住了,根本无法有效地反抗。我其实已经放弃了反抗,与其无谓地反抗,还不如静静地感受最后活着的美好。每种生物都是这样的吧,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尤为珍惜那看似毫不值钱的一分一秒,“懊悔”也才会成为实实在在的感受,抹之不去。
下刀了
刀光一闪,逆着光线,一个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女人拿着小刀向我刺来
我命休矣
我还是闭上了眼睛,浑身变得麻木了,却又无比敏感了。
刀子首先在我的背部刺入,一下,两下,我能真切触摸到刀锋划过皮肤的冰凉,凉飕飕的,似乎有液体淋过,又有液体流出、滴落。接着,四肢也被刀锋掠过,同样有液体流淌下来。
太清晰了,也太清醒了,我在接受刀锋的洗劫
颤抖,从一丝开始变为一股,变为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行为,我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仿佛沉入了无尽的深渊里,除了颤抖,不会再做其它举止。似乎有一丝丝的生命力正在从我身上迅速流失,再流失,我难以自制地堕向无边的黑暗之中。竭力挣扎着抬起头,头顶好像只剩下一块白亮亮的天空,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按紧了”
我最后听到那个女声,一滴清凉的水珠滴落下来,打湿了心底最后一块空地,意识很快被黑色淹没
“阿黄,阿黄”
咦,谁在叫我
一张脸孔出现在前面,很熟悉,又很陌生,像少主人,又有点像翠儿,还像女主人。到底像谁,我说不明白。
“救我、救我”
我张开嘴努力叫唤着,声音却堵在喉咙里,像一团软软的棉花,进不能进,出也不能出,只是堵着。
“少主人,翠儿,女主人,快来救我呀”
我心里发出了吼叫,希望他们能听到,只要他们轻轻伸一伸手,我马上就能脱离这个黑色的牢笼了。
“阿黄,阿黄,阿黄你在哪里”
脸孔像没看到我一般,转过去,向着别处唤着,渐渐模糊了,不见了。
我一急,奋力一跳。啊,起来了,飘起来了
我晃晃悠悠浮在一片晴朗的天空中,跟一根羽毛没有区别。对,就是羽毛,我现在成了一根羽毛了
白云在我脚下飞过,清风在我耳畔吹拂,柔柔的,痒痒的,我感到无比舒适惬意,像是小时候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刚想到妈妈,前面忽然现出了妈妈的身影,还是那样趴着,歪着头看着我。“傻孩子,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妈妈的话语还是那样关切,眼神还是那样柔和温馨。
“妈妈,妈妈”
我又在心里大叫,尽管知道还是徒劳,但忍不住叫,把埋在心底的那份思念都叫出来了。
“妈妈”
妈妈的影子淡了,淡到只剩下一抹浮云,很快消失在灿烂的阳光里,再也看不见了。我用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到妈妈的去处,可光线太亮了,只是一片白茫茫明晃晃
“醒了醒了,爸,你快看,狗醒了”
“哪里醒了我看看,哟,真的醒了”
光线还是那样明亮,声音却不飘渺,实实在在地响在我的耳边。
这是做梦还是现实
我的脑子转不过来了,徘徊在一片虚空里。
“妈,快来看呀,狗醒了”
男孩的清脆嗓音彻底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转过头,儿童的腿脚,白色的运动鞋,还有其它一些家里的什物,很真实,真实得让我能感知到它们的质地。
一个“咯咯咯”的女人皮鞋声自远而近。黑色中跟,纤细的小腿,肉色的短袜,蹲下来,一张白皙的脸孔映入眼帘。
“嗯,看样子第一关过了”
女人说道,伸手来摸我的身体,很轻柔和细致。
“妈,你真厉害,死狗都被你救活了”
一张男孩稚嫩的脸也出现在前面,跟女人有七八分相像。男孩看上去十岁左右,黑幽幽的双眼里闪着灵动的光。
“别动”
男孩刚想伸手来摸我,女人制止了他。
“这只狗还没脱离危险哩,过几天我再帮它放血,把余血清光,如果能够再醒过来,它就算是活了。”
听到她的话,我心里突的一跳,想扭动身体爬起来,但除了头能够轻微移动,身体根本没有知觉,哪里还能起来
我大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有感觉却不能动
“你好好休养两天,强子会照顾你的,过几天我再来帮你治伤。”
女人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轻拍着我的头顶对我说,说完就起身走了,脚下的皮鞋发出“咯咯”的声音。
男孩一直陪着我,说着话儿,也轻轻摸我。这时我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知是喜还是忧。
喝着男孩喂给我的薄粥,我躺在一个暖和的角落里度过了两天两夜,我的耐性再次得到检验。一早一晚还有男孩陪着,整整一个白天只有我自己独自躺着。无聊、孤寂向我袭来,我只能忍着,不能挪动一下。我知道,要想活下去,我只能忍耐,再忍耐。可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啊
第三天傍晚,女人照例来了,后面跟着蹦蹦跳跳的那个叫强子的男孩。奇怪的是,这几天都没看到那个叫文清的男人,不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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