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他也不需要别人看的起,因为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嘲讽,冷眼,不屑,一切统统变得不再重要,仓远对一切都十分的漠然,没有悲伤,也就失去了喜悦。
五年来,书院之中,除了陈一强还称呼他老大,修灵院的华天和修儒院的李慕叶对他时常关照,其余的再也找不出一个正眼看他的。赤色天赋,绝世天才的光环早已褪色,一干二净,接踵而来的只有无数的冷眼,戏虐。
似乎,嘲笑一位天赋绝顶的超级天才,可以让他们虚荣心获得极大的满足一般。在仓远面前,所有人都会有一种优越感,就算是一些对自己修灵读书极为不满的而失落的弟子,看到仓远,瞬间恢复了神彩。
有仓远在,全书院,在没有一个人自卑
至于陆朝明,对仓远,他的这位名誉上的师兄,更加不屑了,而且引以为耻从第一天的冲突,他对仓远的欺负就从来没停过,每次相遇,最轻的也要几句嘲讽,甚至时常的动起手来,两人关系仿佛宿命一样。
但仓远认命所以三年来,他再没有还过手
时间,如同一张卷轴向前铺展,任人双手描绘各种纷复纹路,而仓远仅留下只有几个惨淡的脚印和大片的空白。
五年了,卷轴仍在铺展。
血阳西斜,血色余晖倾洒整个天空,殷红一片,如同一顶烧得通红的火炉一般。
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唧喳地飞过西沉的血阳,结束了一天中最后一次的觅食。
天地间,万物又一次轮回生机一片,如今,仍是一个春天。
风赤城中,书院大门,十六根巨大白玉雕纹石柱恢弘壮丽,赤风书院四个墨色大字,龙飞凤舞,清逸飘洒,又不失苍劲有力
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一簇簇青年俊朗,青春靓丽,或者两两成对,或者三五成群,一路闲聊着穿过书院禁制,从书院中走了出来,或者高谈阔论,或者谈笑风生。
不一会,人少了,大门处显得空旷而沉寂。
这时,一道孤独的身影出现,垂着脑袋,天蓝色的衣衫不整,一头凌乱的黑发如鸟窝一般。单薄的身影似乎有些经不起这春季若有若无的细风吹拂,微微地有些摇晃,但终究没有倒下。
他向前走了一段,然后停下脚步,回身仰头,望了望挂在半空中巍峨的赤风书院四个大字。却见,他的左脸肿起一大块,右眼多了一个青红的眼圈,模样十分的悲壮。
不过容貌依稀可辨,正是五年后的仓远
五年了,他变化了太多。没有了以前的灵动与活力,原本黑亮的双眸变得十分黯淡,再没有光泽。仓远整个人显得极为的颓废,他瞥了眼神圣的书院,暗暗叹了口气,又垂下那毫无生机的脑袋,转身,朝城东北方向缓缓走去。
风赤城的东北,坐落着密集的普通民宅,左转右转之后,到了一户没什么特点的小院前,停了下来。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想着些什么,然后又转身离去。
“小远,是你回来了吗”
这时,院内传来一声苍老而不衰的声音,紧接着院门打开,一位看似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
仓远望了看人一眼,淡漠的脸庞终于浮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他喊道,“冯伯伯”
“小远,”冯千立即看到了仓远脸上的青肿,怒火顿时升腾起来。
“小远,那帮崽子又打你了王八蛋,还反了他们了,没完没了了,要是老爷还”
“冯伯伯,没事的”仓远淡漠的声音打断冯千的话语,似乎对于提到他的父亲十分抵触一般。
“小远,”冯千还欲说什么。
“冯伯伯,我想出去走走,晚上回来”
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脸庞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眼神中是没有波折的死寂,然后转身离开。
“小远,”冯千喊道,想要阻止,但仓远并没有理会,冯千苦涩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落寞的朝小院内走去。他知道,五年了,仓远彻彻底底的变了。
“冯伯伯”
突兀的,仓远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冯千一阵欣喜,立即转过身去。
“冯伯伯,其实,您不用管我的,我是一个废物而已”语气更淡了,仓远脚步再没有停下,单薄的身影径直消失在幽深的小巷中。
冯千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朝着仓远消失的方向突然的大喊道,如同发泄一般。
“小远,你不是废物,终有一天,你也会像老爷一样伟大,你是天才”
可惜,仓远的身影已然消失,只余下那声音在空巷中回荡着,久久不息
第四十二章缘
更新时间2009102522:00:18字数:3385
赤河,因风赤城而得名。
并不像它的名字,赤河的水是幽蓝色的,宽约十几丈,宛如一条青藤,弯曲迂回的绕过大半个风赤城,然后远去。
河水没有波涛,晶莹剔透,静静地,又仿佛一面长长的幽蓝明镜,映衬出风赤城古老而兴盛的绵绵韵味。
赤河边上林立着许多的巨石,溜滑圆润。它们的锋芒早已被无数年来的赤河水打磨的一干二净。
在一块平滑的青石上,盘坐着一位身着碧绿长袍,头发胡须已是白多黑少,但面色润泽,丝毫不显老态。左手持一根青竹钓竿,右手随意搭在膝上,双目微闭,不禁意间,一丝笑容浮在脸上。
在老人的不远处,屹立着一个巨大的柳树,粗壮的略有倾斜的树干遍布斑斑苍迹,却又透着一股的遒劲有力,铁骨铮铮。再看其繁盛的枝杈,深绿色的,更显得一派生机。
清风袭过,枝梢柳叶摇曳,河水涟漪圈圈。
这时,一位蓝色长衫的少年缓缓走来,目光在老人身上略停了一下,旋即转开,轻轻地走到那兀立河畔的柳树下,缓缓坐在一块青石上,身体斜倚巨柳,一双黑色的眼睛安逸的转到即将沉下的如磨盘般的血阳上。
巨柳,青石,蓝水,夕阳,老人与少年,一副美丽而安详的图景
少年便是从风赤城中出来的仓远。三年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时常的傍晚时分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倚柳看夕阳。这时候的他都是最宁静的,眼神也是最明亮的。
三年了,几乎每天如此。说来奇怪,自从一个月前,这里便突然的多出了一位老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只是,每次仓远来时,老人已在这里,闭目盘膝垂钓,离去时,老人依然闭幕盘膝垂钓。像是一座雕像一般,只有偶尔的一丝笑意表明他还是一个活物。
两人从来没有说过话,似乎都忽略了彼此的存在。而且仓远也觉得,老人似乎本来就应该在这里的。
渐渐地,血阳沉下,连最后浮在天缘的一抹红色也了无痕迹。天空是有蓝色的,比赤河水更深邃许多,神秘而庄重。
一弯碧色明月不知何时已飘着在天空,青绿色的月华温柔的照在幽蓝如镜般的水面上,反射开来,映衬着赤河边上,一片朦胧的碧光。
少年没有走,老人也没有动。
碧月逐渐高升,已经是深夜了
gu903();仓远目光移到了老人身上,有一些好奇,又有一些疑问。老人依旧安然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