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多吃的,我真的想多吃一点。”景澄小声地说,偷偷地擦眼泪,擦完又想骂人,这情绪波动和alpha易感期差不多,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嗯,我知道你想多吃,是它们害得你吃不下,它们不让你多吃。”陆辰把小点心送到他嘴边,“你心理压力别太大。”
这个道理景澄当然知道,只不过没法和身体反应对抗,他吃着小点心,绕着绒花树一圈一圈走着,心里从未有过这样忐忑。以前再遇到什么事都是自己亲眼所见,头一回遇到这种……束手无策的。说不出的难受顶在胸口,紊乱的激素在血流里乱撞,情绪开始失控,可是又要拼命自控,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孕反初期的绝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没事,你要是不舒服咱们就回家,没事的。”陆辰停在他面前,帮他擦擦眼泪。这么要强的人竟然哭了,可见有多难受。
“嗯,再难受我就回家。”景澄点了点头,但又改口,“还是做完检查再回吧。”
在楼下绕了半小时他们才上楼,苏御看到景澄的表情直接吓了一跳,再去看陆辰。陆辰沉默摇摇头,意思是别问,于是苏御一个字都没说,帮忙换一次性床单。
可惜天不遂人愿,较小的胎儿还是不给侧脸,于是景澄只好再下来继续转圈,转累了就在横椅上坐坐,吃一块小点心。
陆辰蹲在他身前给他差点抽筋的小腿做按摩,目光和肚子平行,他不禁点了点那个凸起。“到底是哪个这么不听话啊……”
“会不会是健康出了问题啊?”景澄忧心忡忡,越检查不出来他越着急,“还是beta的生殖腔太小了,它地方不够所以转不过来?”
“别瞎想,刘主任都说这是正常现象,孩子很好。”陆辰不想他过度焦虑,“而且你不觉得它很活泼么?它像是在玩滑梯,刚才它带动另外一个,两个一起动,像是在玩跷跷板。”
原本眉头不展,景澄瞬间被他逗笑:“什么跷跷板啊……从小就那么淘气,狗脾气也不知道随谁。走吧,再上去试试。”
风大了,陆辰赶忙将外套给景澄披上,两人再一次上了楼,可惜肚子里的胎儿就像故意和家长开玩笑,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侧面。
看着景澄飘忽的眼神和微红的眼眶,陆辰果断地说:“刘主任,我们周一再来,今天先不做了。”
刚好刘芸也是这个想法,大人状态不好,应该首先考虑休息。苏御送他们出来,到了停车场只瞧见了齐跃明,等陆辰上车时候才问:“那个……南谨今天怎么没来啊?”
“他有点事。”陆辰帮景澄系好安全带,转过身问,“你找他就给他打电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1:给爸比们看侧脸脸。
小狗2:诶嘿!就是玩儿!
第82章霸总就是要买孕期网课
听到陆辰的话,苏御流露出一丝失望,陆辰紧接着又问:“你没他手机号啊?”
“有啊……”苏御往后退了半步,“唉,都是同学,有机会吃顿饭……不聊了,我那边还挺忙的呢,晚上打电话再联系。”
奇怪,这什么反应啊,吞吞吐吐的。陆辰也没再问,转身上车,手里捏着的化验单是血检报告,大人一切正常。
“咱们回哪儿啊?”景澄这时问,眼神仍旧不在状态。
“要不然……咱们去看看爷爷吧,我都回来这么久了,再不去看就不合适了。”陆辰深知老城区的庭院对景澄而言意味着什么,那里是他的避风港,这时候最好别带着景澄瞎转,老老实实回家最好。
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景澄也饿了。这时,陆辰递过来一瓶椰青,透明的瓶子让人感觉十分清凉,心里的愁云聚了又散开。
“好吧。”他拿过瓶子喝了一口,重重地靠向后侧。
一个简简单单的检查就如此折腾,景澄实在想不到解决办法,他没法控制胎儿的姿势,更没法和它们交流。心里藏着的担忧不敢说,这时候确实应该回庭院休息一下,有爷爷的地方才是他心里的家。
车子发动,齐跃明在陆辰的指引下开始掉头,再顺着主路往老城区的方向去。过江时景澄睁开双眼,像是在非机动车道上寻找着什么,陆辰立刻将天窗打开,换过清新的空气后说:“再过几个月咱们也去骑车吧?”
“那也得等我卸了货啊。”景澄将椰青还给他,话说到后半句有点发虚。现在孕吐好了些,可是每天都会胃部反酸,怀孕就是随机开孕反盲盒,永远不知道下一个debuff是什么。
“嗯,你现在睡一会儿,睡醒了咱们就到了。”陆辰知道他是累了,“等到你能骑车了,咱们找个豪车。”
双人自行车就算豪车,景澄短暂地笑了一下,闭上眼睛沉沉睡去。陆辰看向车窗外,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回老城区的街道,没想到记得清清楚楚,过了江怎么走他闭着眼睛都能当导航。
故春街,四小巷,离得越近越清晰。茶楼、十字路口、网吧,还有他们去过的街心公园,便民医疗所。轿车开进食街,小赵烧烤摊还在,只不过烧烤摊旁边多了两个小孩子,怕是赵老板的下一代。小林理发店的门面装修了,不是记忆中那么寒酸,估计再去染头肯定要涨价,可是门口的失物招领还在用当年的铁架子。
绒花树比记忆中高大不少,要想看花还是要回老城区。离目的地越近,陆辰反而越有点后悔,今天来得太仓促了,什么见面礼都没给戴爷爷带啊。
时隔多年回国,又不是没钱,结果见面空着手,这很不符合霸总的人设。景澄还没睡醒,陆辰让齐跃明将车掉了个头,转回十字路口处,下车时他还看到了那个小网吧的招牌。
面前是老城区唯一的商场,陆辰短暂地进去扫货,再回来时拎着两个大果篮和一个即食燕窝大礼包,虽然不算很有新意,但好歹比没有强。回到车上景澄刚刚睡醒,揉着眼睛看他,陆辰关上车门,再次指挥齐跃明发动轿车,这辆车才从故春街驶向老庭院。
从他日日夜夜当作复习资料的回忆里驶向了现实。
庭院依旧,大门刷过新油漆,白墙没有当年那么白了,墙根下的花盆也不见了。陆辰下车之后定在原地,那晚他一走,没想到就是超级一大步,直接跨了8年。以为马上就会回来,结果生生过了8年。
他没来得及收的东西,不知道景澄扔掉了没有。他曾经住过的木头老房子,恐怕已经换了别的租客。
3棵绒花树长成了巨大型,顶端优势的作用下树冠变成了天然遮盖,几乎遮住了半个院子。他往前一步,一辆自行车停在树下。
谁的车啊?占了自己的车位,当年自己的车就放这里……陆辰拎着两手礼物再往前一步,觉得有点眼熟,眼熟过后再往前两步,手里的果篮掉了一个。
高档水果被保鲜膜和绸缎带牢牢包住,并没有滚出来,可是陆辰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掉了,玻璃一样清脆。
黑色车筐生锈了,车铃恐怕已经完全锈住,再也无法划响。车胎干瘪,支撑轴心的龙骨脆得一握即断。
可是这是他的车啊,这是他的车,他18岁的那辆自行车。他就是用这辆车带着景澄穿过了老城区的故春街,骑上了野曦公园的石桥,跨江,流汗,吹风。他们在车上张开手臂迎风,等待着即将高考的美好未来,在新城区的泊油路面上等红绿灯,他低头就能看到景澄的发旋。
“大狗狗!给我冲!”
耳边响起了景澄当年的声音,白色耳机线钻出校服拉链,他们一人一只。
“慢点儿啊,现在可以坐了,爷爷把它修结实了。”
又一个声音吵醒耳畔,将陆辰唤醒,却不是记忆中的而是落实眼前。最高的那棵树下站着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穿着白色的太极拳练功服,手里拿着一只改锥。
他刚刚修好的秋千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儿,就是苏芝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