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她纠结完,旁边的一个等车的老太太凑了过来,一脸八卦道:“嘿哟,真这里有问题呀?”
胡渣壮汉眼前一亮,“大娘你见过?”
老太太一拍大腿,眉飞色舞起来:“我就觉得奇怪呐,那车子哟开得快呢,她突然冲过去,真是不怕死的哩,你说她脑壳坏掉了那就说得通了……”
“哪一班?”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哎呀这么老远我怎么看得清是到哪里的车,不过差不多过了快有一会儿了。”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问:“这一会儿是有多久?几分钟?”
老太太随口回答:“十几二十分钟吧。”
“我跟你们讲脑子不好的人不要放出来——”
“哎,听我讲啊,我还没讲完的呀!!”
老太太讲到一半人跑了,瞬间垮了脸,检票的女同志看那几人行动迅速,一个跑售票口问班次,一个到车子停放的区域打听消息,还有人到车站门口四处询问。
分工明确得——
让人起疑!
她担心出事,赶紧找领导汇报情况。
此时,被围追堵截的女人仍然没脱离惊弓之鸟的状态,蹲坐在车门口,神色戒备。
第38章
一开口,瞬间吸引了全车人的注意。
不是好听,而是沙哑过度的声音有点像金属擦过的滋滋声,格外刺激耳朵,米秀秀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抖了抖肩膀,受不了地抹过手臂,这才抬起头认真打量上车的女人。
这一看米秀秀便皱了眉。
太惨了,也太瘦了,比之前的郗孟嘉还要夸张。
她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头发凌乱脏污打结,身上那件衣裳上的污垢好厚一层,一瞧便知许久没换洗了,仔细看还依稀能辨认出原本的颜色。
最严重的是手,脸,细细碎碎的伤口。
光着的脚踝处有两道明显的青紫色的环状伤痕,像铁链锁过的伤。
只是看着,米秀秀便心里便不痛快。
这种不痛快源自她拥有丰沛的怜悯心,却没有能够帮助别人的能力,这令她感到难受,无力。
是的,她已经猜到了女人的遭遇。
她不敢想这个虚弱的女人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折磨,又是什么让她仍然顽强的活着。
这一刻,有什么东西悄悄在秀秀身体里滋生萌,那是对正义的渴望,是希望全天下女同胞都能随自己心意而活的畅想。这些想法犹如春雨后的野草,闻风而长,又如野火燎原,瞬息蔓延千里。
米秀秀看她身体状况很不好,想开口让座。
但她和郗孟嘉坐在最后一排,中间隔了五排乘客,车子行驶中叫其他人起身让她通过似乎并不恰当,除非让司机停车。
可转念一想,看她紧张的样子后面必有追兵,坐不坐倒是其次,让车子顺利驶离新乡才是最重要的事。
米秀秀顾虑颇多。
苦恼之际,坐在第一排的那对母女中的母亲做了她的想做的事。
她没有轻声说道:“妹子,路上颠簸,你这样蹲着万一遇上急刹车肯定要撞伤的,你过来我这儿,咱们挤着坐。”
说着,她让女儿坐自个儿腿上,拍拍身边座位。
那小姑娘约莫八九岁的模样,十分早熟懂事:“姐姐,坐呀。”
母女俩都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女孩脚上的鞋磨坏了,大脚趾调皮地露在外面,想必家里是有些困难的。
只那双眼睛,清亮干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那样友善地看着她,母亲眼里更是溢满了心疼,想问又不敢问。
“……谢谢。”女人怔了怔,接受了这份好意。
“姐姐,有人打你了吗?”
大人不知如何开口,孩子却没这个顾虑。
再早熟的孩子看到这满身的伤也会不理解,她还没学会不戳对方伤疤的道理,便问得十分自然。
“……嗯。”
“那咱们可以找公安抓坏人。”女孩晃着腿,天真的说。
女人扯了下嘴角,双眼无神,表情麻木,对公安没有一丝期待。
她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希冀在亲生母亲把她送到拐子手里时就碎了个七零八落。
这短短的十天已然是她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她的傲骨,她的善良,她的纯真……她身上所有所有美好的品质,皆被名为母亲的存在剥夺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