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般不乐意来这个地方,盯着坐在书案后处理奏章的楚云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楚云间,你既忙着,那还是赶紧送我去安姐姐那儿吧,或者送我出宫。”
“忙?”楚云间搁下朱砂笔,雅致的面庞上,笑容温和,“你在这里,朕又怎会忙?”
沈妙言有些生气,“楚云间,别忘了,咱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若我为你死上一次,咱们从前的恩怨,便都一笔勾销,如何?”
早春的暖阳从雕窗投洒进来,年轻的帝王身着月白底绣金龙的长袍,含笑坐在龙案后,眉梢眼角都是鲜有的温和。
而沈妙言站在御阶下,一身素色衣衫,稚嫩的脸儿尚还长开,因为生气的缘故,面颊鼓鼓的红红的,莫名讨喜。
许是春光太好,明明该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可这么相对着,却叫人觉得,他们不过是一对闹了别扭的小情人。
沈月如站在御书房外,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楚云间的笑容和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目。
她只知道,平时的楚云间,即便笑着,可眉梢眼角却总像是凝结了霜雪,眼底那一层阴郁,怎么都褪不去。
可为什么,他面对沈妙言时,却仿佛卸下了全身的盔甲,温柔得好似御花园的一汪春水?
她的表情有一丝崩溃,戴着金色甲套的手紧紧扶住门框,原来霸王卸甲,也是要看人的。
比如,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娘娘?”采秋扶住她,颇有些担忧。
沈月如的目光,最后落在沈妙言的衣服上,因为服丧,她总是穿素色衣裳。
素色,衣裳……
脑海之中,蓦然蹦出那一晚的情景。
那一晚,陛下对她格外温柔,是不是也因为,她穿着素色衣裳的缘故?!
陛下,将她当做了沈妙言!
一股无法言喻的怒意和酸涩从头到脚涌了出来,她紧紧抓住采秋的手,盯着沈妙言,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书房中的两人注意到沈月如,她几乎是瞬间便收敛了那副狰狞的表情,柔笑着上前见了礼,“妙言今日怎的进宫来了?可是来看安嫔的?不如本宫陪你去瑶雪宫?”
再理智的女人,在面临夫君移心别恋时,也会变得失去理智。
此刻的沈月如,只想将沈妙言弄走,叫她再也别出现在楚云间面前。
沈妙言虽然厌恶沈月如,可借着她的话离开御书房,似乎也不错,她正要答应,楚云间却抢先一步开口:“皇后来做什么?”
他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沈月如垂下眼帘,“臣妾,是来为陛下送茶点的。”
说着,小心翼翼走上御阶,将食盒放到龙案上,打开盖子,取出里面泡好的茶和糕点:“陛下日夜为国操劳,偏总有些不长眼的东西,视陛下为仇敌,总想借机行刺陛下。殊不知,她这般,乃是在同楚国的江山社稷作对。”
沈妙言眉头一挑,沈月如这是在指桑骂槐?
她不禁冷笑一声,“究竟是明君还是暴君,不是堂姐你一张嘴说了算的。你们继续恩爱,我就不奉陪了。”
语毕,潇洒转身,大咧咧就准备走了。
“站住。”
楚云间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