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幸好贝叶知道我在这儿,将你抱了过来,我看你是要急死我这个做娘的。”
喜儿被捏了脸也不觉疼,“因为娘这几日总和叔母在一处,我找不着娘,自然是要去找叔母的。”
孙氏顿时笑道,“你这个小鬼灵精。”
恭顺地站在一旁的贝叶,看着孙氏与喜儿之间母子和睦,目光却总忍不住往另一边看去。
那那是少夫人与那个叫连朔的马奴。
想到刚进屋时,只有她与连朔在屋里,贝叶心中直跳,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里。
如果如果她刚刚那一眼没看错的话,刚刚那马奴正握着少夫人的手
孙氏当时注意力全在喜儿身上,未曾看见,但她却看得清楚。
不过一瞬,那马奴听见动静又慌忙地松开了。
几乎下意识地,她又想起前不久在院门前看见的,那马奴踌躇不安的模样。
“少夫人她病得确实厉害吗”
贝叶喉咙发干,忍不住瞥了那马奴一眼。
那马奴正看着少夫人,目光绝不是一个下人看主子的目光。
贝叶赶紧移开视线,心中像打起了小鼓,头脑却再清晰不过。
郎君他他知不知道这事
走出屋里的时候,贝叶的脚步还有些虚浮。
她心不在焉地想,步子走得快,没多时竟走到了郎君书房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一道门,贝叶咬着唇,犹豫了半晌,终究是叩响了门板。
第80章为何骗我
门内传来青年清润的嗓音。
贝叶推开门,因为心中忐忑,她步子走得格外得小,也格外得慢。
书斋内明净宽敞,屋外春光正好,小窗被推开,任凭和煦的春风吹入书斋内,幸得一个玉兔样的白玉镇纸牢牢地压着,桌上的纸才没被吹得四散。
红木雕云龙纹的书案前正坐着一个青年。
他坐姿随意,乌黑的发垂落胸前,束发的发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作了棕褐色。
贝叶刚走进书房,看着卫檀生的模样,本来已经酝酿好了的话,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贝叶”卫檀生搁下手中的活儿,笑着问她,“你怎么来了。”
自家郎君向来是再温顺可亲不过,贝叶心想,或许是因为常年礼佛的缘故,郎君也从不像其他人那般骄矜。
想到方才所见,那双手交叠的那一幕。
贝叶稳住了心神,走到书桌前,福了福身子,“郎君一人待在书斋里,无人伏侍,我心中担忧,特地过来听候郎君差遣。”
“我打小就生活在寺里,早就习惯一个人生活,”卫檀生微笑道,“我这儿倒不用你来伏侍。与其到我这儿来,不如去找翠娘罢。”
“我将你支给了她差使,你去问问她那儿可有用得着人的地方。”
说罢,他又低下头去看书桌上的账本。
贝叶嘴唇咬得更紧了一些。
“少夫人那儿正忙,似是不愿婢子过去打扰。”她主动挽起袖子,拿起墨锭,按着砚面,帮忙磨墨。
贝叶心中急跳,但手上磨着墨的动作却不疾不徐,口中状似无意地说,“少夫人心地善良,对待下人们也和气,刚刚婢子还看见夫人与一个马奴相谈甚欢呢。”
卫檀生抬起眼,看了过来。
乍对上那双绀青的眼,贝叶心口一缩。
手下不稳,墨汁飞溅出来几滴,但她还是强作镇静,一边磨墨,一边继续说道,“区区一个马奴,夫人也能如此和气相待,与他相谈甚欢,能得少夫人这个主母,是贝叶的荣幸。”
她试探性地看了一眼卫檀生,但对方的神色如常,却让她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心头发怵,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但都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再叫她回去,她心中不甘,只能压下慌乱,继续说,“不过,少夫人也是太过赤诚,对我们这些下人太好了,那马奴毕竟是个男人”
砚台中的墨实际上无需再磨,已经乌黑浓稠,如油似漆。
“贝叶。”卫檀生终于开口。
她搁下墨锭,忐忑不安地看向他,“郎君。”
“退下罢。”面前的青年微笑,“这儿暂时用不着你伺候。”
贝叶心中不甘,“贝叶只想和从前那样为郎君磨些墨罢了。”
“贝叶。”
卫檀生他脸上已经是疏淡有礼的笑,但他的目光看着却莫名地有些吓人。
这个时候,就算再怕,贝叶也不甘心放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她一直觉得郎君对她也有些情意的。
自从夫人将她拨到郎君身旁伺候的时候,她在心里已经认准了他一个,做好了将自己身心全都交给她的准备。
毕竟她的容貌在一干下人中最为招眼,夫人安排她伺候郎君,定也有日后抬为通房的打算。
她是郎君的人,自然是要一门心思为郎君打算的。少夫人她背着郎君与下人勾结,她怎能坐视不理
就算她今日这话说出口,没有好下场,她也要说。
她在赌,她赌的是郎君定能明辨是非。她赌的是她伏侍郎君这些年来的情意。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贝叶干脆跪了下来,不顾卫檀生的视线,摊开了继续说,“婢子实话与郎君说了罢,少夫人恐怕已经生出了二心。方才婢子亲眼所见,那马奴与夫人双手相叠”
“贝叶。”
头顶的嗓音如冰似霜,冻得贝叶一个哆嗦。
她抬起眼。
卫檀生脸上仍旧是没什么变化,低垂着的眉眼,就像佛龛中的菩萨。
但这一眼,却看得她如坠冰窖,还没说出口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为了郎君哪怕牺牲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的自我感动,霎时也全都冻结在了心中。
“郎郎君”
“下去罢。”
卫檀生叹息了一声:“主人的事,你不该过问。”
未曾想到会落得眼下这个情形,贝叶犹自不甘心,“郎君”
“贝叶,”卫檀生道,“你逾矩了。”
“你不该乱嚼口舌,在我面前搬弄少夫人的是非。”
“退下罢,”他低声道,“不要我再说第二次。”
眼睫一敛一扬,那一抬眼,看得贝叶浑身发冷,到底是怎么退出书斋的,她也想不起来。
初春的日光晒在她身上,她从脚底板一直冷到头顶,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回想刚刚那一眼,贝叶怔怔心想,那明明是郎君。
那个京城里人人夸赞的,温和可亲的小菩萨。
怎么那一眼
那一眼看着就像地狱里的鬼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孙氏的主张下,惜翠挑了两匹缎子,交由连朔过段时间裁成新衣。
连朔看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碍于孙氏在场,却不好开口,只能埋下那些心思,恭恭敬敬地听从惜翠的吩咐,打躬应声,“奴晓得了。”
孙氏看了他一眼,“行了,你下去罢。嘱咐你的事莫要忘了。”
连朔无可奈何地退去后,喜儿坐在椅子上,摇着两条藕节似的短腿,闹腾得厉害。
gu903();“叔母叔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