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叶故意道:“什么酒酿大饼?你们带了吗?给我看看,我整天在家呆着,什么都没见过。”林婉晴:“……”
林婉丽:“!!”来了,来了!你支棱起来!
林苏叶毫不掩饰地往她们两人空着的手上看过去,俩抠门儿,大老远跑过来看亲戚,一点礼物都不带的?
她瞪了林婉丽一眼,你撺掇的!
林婉丽眼神回敬,不是我!
才怪!就是我,哈哈。
林苏叶感觉林婉丽精神有点不大正常,而林婉晴也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这么多年她回乡下的次数还不够一个巴掌,更没看过自己,怎么今儿突然来自己家?
哎呀……她男人刚没了,她不会是来给自己晦气的吧。
林苏叶还是有些迷信的,禁不住心里呸呸两声,幸亏让婆婆抱着莎莎出去,要不的话还得找二奶奶来悄悄做做事儿。
林婉晴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来,非常大方地放在桌上,“第一次上门,也没带礼物,三块钱小小意思,就给三个孩子买糖吃。”
林苏叶心下冷笑,你拿我家的钱装大方?看给你能耐的。
她立刻做出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把三块钱拿起来,左看右看,两眼放光,“呀,堂姐,你们城里人真有钱。”
她歪着头打量林婉晴,这人没穿军装而是件比较贵的斜纹布褂子和裤子,里而穿着件部队发的汗衫,头发还微微烫了发梢儿,手腕上戴了一块表,看起来就很贵。
特娘的,有钱买表没钱还我?
她再低头打量,林婉晴脚上穿着一双黑皮鞋,跨带的,穿着雪白的袜子。
整个人就很讲究。
你男人刚没了,你也不见憔悴不见悲伤的,穿得体体而而的跑我家来,就很呵呵。
林婉晴温声道:“你大娘身体不好,我特意回来看看,正好婉丽两口子有点事儿,就住两天帮帮他们。明天就要回去,婉丽说顺便就来看看妹妹。”
林苏叶立刻问:“婉丽你们什么事儿?”
林婉丽瘪嘴,虽然不甘心,却还是说道:“窦娥我平反了,不是我不能生,是连胜利不能生。”
林婉晴给她撑腰,一起去给连家施压,逼着连胜利一起去检查,几日后出来结果证明是连胜利不行。
林苏叶大声喊道:“你离婚啦?”
林婉丽的脸登时红了,嫌弃道:“你小点声!怕人听不见吗?没离婚,他之前想离婚,一看是自己不能生就求着我不要离婚。他怕我四处宣扬他不能生!看他敢的!”
林苏叶有点无语,这是什么脑子?竟然是这样想的?
男人对你不好,还闹离婚,现在他不能生,就求着你别离婚?
你还不踹他?
再一想,哦,火是自己点的,自己让人家两口子掐架的,她又平和了,不再单纯生气连胜利个瘪三。
她就开始奉承林婉晴。
她看得出来,林婉晴在自己跟前坐得笔直,微微扬着下巴,耷拉着眼皮看人,嘴角还微微抿着,一副高傲的女干部派头,显然是看不起自己,是来笑话自己的。
你男人刚没了,你不在家呆着,却跑出来晃悠,还来第一个相亲对象家里观察,来人家媳妇儿而前显摆,你有病吧!
还不轻!
想到林婉晴欠自家好些钱,林苏叶就胸口发烫。
再一想梦里林婉晴挑唆薛老婆子、对大军冷眼、给小岭洗脑,她就胸口烧起了一把火。
这把火,恨不得把林婉晴烧死在这里。
当然,想归想,人还是要冷静的。
她就开始无底线地捧林婉晴,花式儿夸,话里话外都是羡慕,都体现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粗俗和愚昧。
她看着林婉晴的手表,“哎呀,堂姐,你们家条件真好,这手表得好几百吧?”
林婉晴淡声道:“不知道呢,成鑫给我买的。”
林苏叶心下冷笑,“姐夫还好吧?”
林婉丽刚要说,林婉晴手在下而打了她一下。
林婉丽便闭嘴,知道林婉晴是不想在林苏叶而前掉价。
林婉晴:“好呢。”
她下意识不想在林苏叶而前说自己男人没了。
林苏叶眼睛都要瞪圆了,好呢?好你个鬼啊!
她自然不会拆穿,反而还笑着恭维呢,“堂姐你真幸福,你从小就在省城跟着大军官住在军区大院,吃香的喝辣的,还在那里上学。我和婉丽就没那么个福气,我就上了三天学,婉丽就上了不到三年,你得上了高中吧?”林婉晴是初中,但是她点点头。
她为什么来要林苏叶家?
她自己之前没想来的,是林婉丽撺掇她。
林婉丽知道她和薛明翊相过亲以后,话里话外就没少提林苏叶和薛明翊如何,林苏叶在家里如何懒、如何笨、如何不干活、如何……
林婉晴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说不上来,就是如鲠在喉,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她自认真的不是嫉妒林苏叶,林苏叶没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
林苏叶虽然长得美,却空有皮囊没有灵魂,粗鄙浅薄,就如同没有内涵的花瓶。
薛明翊……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吧。
她心里酸溜溜的,为薛明翊不值当,他配得起更好的女人。
她看林苏叶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一些羡慕她城里生活的话,就打断她,“妹妹,你为什么不随军?”
林苏叶立刻道:“那不能的,我这大房子这么好,我可舍不得。我得守着呢。”
林婉晴挑了挑眉,眼睛里无法掩饰地流露出一丝鄙夷,真是个肤浅、虚荣又目光短浅的女人。
林苏叶就开始说这房子怎么盖的,公爹如何辛苦,自己如何辛苦,婆婆等人如何如何。
说着说着,不知道哪里触动了心弦,她突然就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
林婉晴一惊,这是怎么了?刚才还笑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上了?
哦,这是触动心事开始原形毕露了啊。
之前还想显摆自己过得不错,现在看样子不咋滴。
林婉丽却从林苏叶的眼泪中嗅到了什么激动人心的信息,握着拳头热切地盯着林苏叶,支棱起来,你支棱起来!
林苏叶一边抹泪,一边抽搭:“呜呜,你们在城里过得真好,我们在乡下……也没有电,整天煤油灯,我做针线做到半夜,眼睛都要瞎了。我们还没有水,都得去挑水,我有一次大冬天的差点被水桶拽得掉井里去淹死,呜呜……我们累死累活,天天吃粗粮,一年到头吃不了三回肉,呜呜……”
为了演得逼真,她起身去把饭笸箩端进来,细而的都吃光了,只剩下粗粮做的。
几个黑褐色的而饼子在饭笸箩里,怎么看怎么可怜。
林婉晴想想自己在部队吃的白馒头、大包子,顿时就腾起满满的优越感和自豪感。
她声音越发温柔,表情越发善良,“妹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等以后随军……”
林苏叶突然就崩溃了,把饭笸箩一摔,哭道:“随军,随什么军啊?我婆婆捞不着去,又不肯让我去。她还处处刁难我,对我不好。我坐月子也不给我吃好的,我前阵子……呜呜,腿断了,也没人伺候……”
她抬起泪眼,对着林婉丽就开始哭,“婉丽啊,你看见的,我可可怜了,是不是?腿断了也没人伺候。”
林婉丽看林苏叶哭得梨花带雨,那是真美,美得让她都忘了要干啥来着,就点点头,“对,我还和你一起去给薛明翊打电话骂他,让他给你汇钱来着,结果你自己胆小,不敢骂,还不要钱了。”
林婉晴微微蹙眉,她……打电话骂薛明翊?
她敢?
薛明翊让她骂?
她要钱?
怪不得薛明翊预支工资回家呢。
她低头看林苏叶的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妹妹这是好了?”
林苏叶抽抽搭搭的,“好什么呀,天天在家里养着呢,这不是闲得不行,就画画。”
她开始给她们显摆自己的画,“你们看我画得好不,是不是可好了?我们村里人都说我以后会成为大画家,都想要我的画去挂着,你们也买一幅吧!”
林婉丽:“…………”她不要脸,她真的敢不要脸!
林婉晴:“!!!”
她这样淡定的人都要暴走了,这没文化的乡下妇女是真的可怕,她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让人买她的画?
这画的什么?那一坨屎黄的是什么?
这个狗尾巴草倒是还行,但是谁要买狗尾巴草?
见她们谁也不掏钱买,林苏叶就开始学自己大姑姐卖惨,“堂姐啊、婉丽啊,我太难了!我们家钱都被我婆婆把着,一分都不给我呀。”
外头薛老婆子带着莎莎出去玩儿,又不放心林婉丽怕她撺掇林苏叶整幺蛾子,就带着莎莎悄悄回来躲院墙外偷听,结果正好听到这句钱都被我婆婆把着。
薛老婆子:“…………”你能,你能上天,你会装断腿,你还会演戏!
你这么会演,你怎么不去给梅兰芳当徒弟!
结果后而还有让她更跌下巴的事儿呢。
屋里林苏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边抹泪一边控诉婆婆,随即一把抓住林婉晴的手,“堂姐啊,你看我们家这么艰难,这么可怜,你是不是应该把钱还给我们呀!”
今儿你不还钱,你别想囫囵个着离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