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低低的议论声如蚕食桑叶,密密麻麻地在整座厅堂传遍。
“你看,原本都传闻姜家家主今年生辰会在京城庆贺,毕竟生辰后就要行冠礼了。”
“当世能有资格为他加冠的人,除了古老王爷,就是陛下,眼下却没来,难道是不想行冠礼?”
“不行冠礼,如何继承王爵?就算是当家主也不能名正言顺。”
“那为何还不来?”
“谁知道?”
一曲终了,琴声遏然而止,余音依然绕梁,满厅仿佛都是金戈铁马纵横来回的残影。
“好!”姜其昀大赞,用力鼓起了掌。
古清也大喜抚掌,却被夫人扯了扯衣袖。
元墨倒是在窗外激动地鼓掌,却不敢发出声音。
姜长任放下酒杯,慢慢问道:“琴乃君子之音,姑娘却用来奏杀伐之声,不知道可有什么讲究?”
阿九从容道:“君前演舞,尚有《破阵子》,就是因为杀伐之声既然能震慑宵小之辈,又能增添帝王威势。尊府是何等人家?若是献上寻常靡靡之音,倒是我不懂事了。”
“看来姑娘不单琴技了得,口齿更是厉害。”姜长任笑道,“不过,既是献艺而来,为什么还戴着面纱呢?”
元墨正担心阿九又犯起犟脾气,不肯摘面纱,不由捏了一把汗。
然而这次,阿九在轻轻一顿之后,抬起手便摘下了面纱。
那张无懈可击的面容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如金刚石一般璀璨耀眼。
元墨松了一口气,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阿九,真适合这里啊。
远非常人能企及的美貌,远非常人能企及的才艺,和这远非常人能企及的华堂,多么般配。
阿九来到红馆,元墨就生出一个鲜明的感觉:屋子太小了,家具太旧了,装饰太粗糙了,得好好布置一番才行。
阿九的容貌和气度好像能令一切地方显得逼仄狭小,但在这里是例外的。
也许,是这里已经足够大,足够富丽,足够堂皇,终于配得上阿九了。
“嗒”,有人手里的酒杯落在桌案上,又从桌案上滚落到地上。
这声音将元墨唤回了魂,贴到窗缝上一看,吓一跳。
竟是姜长任。
手揽大权、惯见风浪的姜长任,在见到阿九之后,不单失手落杯,更是直接站了起来,脸上一片震惊,指着阿九:“你……你是谁?”
古清愕然:“她是今年的花魁,阿九姑娘。”
姜长任像是才反应过来,重新坐下,自嘲一笑:“阿九姑娘当真是绝色,我一介老朽都忍不住惊为天人,失态,失态了,让众位见笑了。”
大家纷纷表示英雄难过美人关,姜大人不愧是真英雄,大拍了姜长任一顿马屁,拍得引经据典,让元墨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姜长任和颜悦色问道:“阿九姑娘仙乡何处?父母是何人?家中有无兄弟姐妹?”
阿九道:“我不记得了。”
姜长任关切道:“怎么?”
阿九道:“我遭逢一场祸事,把过去之事忘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当真是可惜了。”姜长任十分惋惜,褪下拇指上一粒翡翠扳指,递于身边的金长史。
金长史立即捧了,送到阿九面前:“大人赏姑娘的。”
阿九顿了顿,才接过,又顿了顿,方道:“谢大人。”
唉,谢赏谢得这么磕磕绊绊的,哪像是侍奉人的?
回去果然还是要好好教导一番呐,要不要花点钱请个大官人家出来的老嬷嬷?
又转念一想,罢了,如果真的阿九真的是姜家家主的女伎,离开红馆只是早晚的事。
可要不是呢?总得教导一番……
元墨皱起脸来,左右为难。
金长史引着阿九退出来,走的却是侧门,元墨绕过花厅才跟上,只见金长史把阿九领到花园的凉亭里,跟着便退下了。
凉亭离花厅不远,透过花厅的窗子便看得到亭中情形。亭子原本也是园中景致之一,飞翘起八道檐角,每一道都挂着灯笼。
灯笼十分精致,底下垂着长长的流苏,随风飘荡,很是美丽。元墨不由驻足,心想明年评花榜可以改用这一款灯笼,一定会好看许多。
“你怎么还没走?”
阿九站在亭子里,听到脚步声回身,微有愕然。
“你在这里,我怎么能走?”元墨笑着答,目光落在亭内的石桌上,然后,顿住。
桌上有只托盘,托盘上垫着锦袱,上面各色玩意儿堆得琳琅满目,灯笼的光芒照在上面,每一样东西都闪耀着动人的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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