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憋着一口气,在胸口处,痛到了极致,疼到了极致。
她缓缓俯身,一具具地翻动已经烂了的尸身,低声呼喊着慕修寒的名字。
毒辣的阳光打在她挺直的背上,身在无间,心却失去了桃源,空洞洞的难受。
“慕修寒!”
“慕修寒!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里?”
沈钰珠低低的呼喊声,像是在泣血。
即便是心如玄铁般坚硬的千山,那张万年冰山脸也渐渐裂开缝隙,想哭又哭不出来。
一连几天的时间,沈钰珠像是游走在地狱和人间。
每天都会去这一片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乱葬岗上翻动尸体。
一度吴长贵他们以为自家少夫人是不是彻底地疯了?他们这些人却跟着她疯了一路。
直到第七天傍晚,沈钰珠浑身染着尸体的恶臭味道回到了客栈。
周兴等她自己沐浴换了衣服,这才敲了她的门,同千山和吴长贵等人走进了沈钰珠的房间。
沈钰珠连着几天查不到慕修寒的任何消息,豫州城能打探的消息都打探了。
战场上的那些尸身都被沈钰珠连着找了两遍,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主子!”周兴看着憔悴到极点,瘦骨嶙峋的沈钰珠,暗自叹了口气道:“主子,咱们在豫州城这个地方待的时间有些太长了些。”
“按照惯例,本地的那些商户和咱们的买卖已经结束了,再待下去,恐怕会引起怀疑。”
沈钰珠点了点头,明白周兴的意思。
行商有行商的规矩,在每一个地方和当地商人谈买卖也就是待个几天的时间,就会去下一个地方。
他们这一群乌泱泱的商队,本来很是显眼了,住的时间太长,难免会被人盯上。
这里可是叛军的老巢,一旦被盯上了,脱身可就难了。
吴长贵道:“回少夫人的话,老奴也打探到一些消息。”
“当日世子爷确实被人刺中了要害,后来王天宝为了给自己战死的兄弟报仇,又拿着咱家世子爷的尸身泄愤,这才剁……剁碎了咱家世子爷的尸身。”
“可拉回京城的那具尸体也不是咱家世子爷的,您看这……”
吴长贵也不敢说什么了。
他小心翼翼看向了面前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的女子,心头酸楚痛惜,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劝少夫人继续查下去,还是放弃。
他是不忍心看着自家少夫人变成这样疯癫的样子,人不应该是这样活着的啊!
千山猛地抬眸看着沈钰珠道:“少夫人,小的说一句吧!”
“许是世子爷真的走了,不然连一点儿线索和信息都没有留给我们,这是何道理?”
“世子爷但凡活下来,一定会给天机门的分舵传消息,不可能这般悄无声息的!”
“少夫人,您为世子爷所做的一切,咱们都看在眼里的,您……还是听世子爷的话去东海海域的岛上吧!”
吴长贵闭了闭眼,虽然很想找到世子爷,可看着眼前的情形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世子爷的牵挂是少夫人,他们再不能让少夫人跟着出事儿了。
少夫人已经做得很仗义了,没有辱没了世子爷对她的好。
“少夫人……”吴长贵刚要跟着也劝几句,却看到沈钰珠缓缓拿出来一只赤红色的绒绣球,上面还缀着珠子。
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女孩子穿的鞋子上。
沈钰珠捏着润了血水和泥污的绣球一字一顿道:“这是我在死人堆里找到的。”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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