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现在可是大理寺寺丞,知法犯法,在大街上不分青红皂白用鞭子抽打无辜的路人。
这事儿不好说也不好听啊!
如今圣上正在愤怒烦恼的时候,自家长公子若是惹出来什么事儿,当真是给自己招灾祸啊!
“长公子!冷静!”
“长公子,您有什么事儿,先回陆家再慢慢筹谋!”
“咱家大小姐刚刚亡故,陆家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您要是再惹出什么来,该如何是好啊?”
陆明哲狂怒疯癫的视线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却因为这清明,显得寒彻骨。
四周的百姓都被陡然发了疯的陆明哲给吓坏了,纷纷向后退开。
固然街道上拥挤得很,可还是给陆明哲空出来一片地方,像是一个中空的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气得头晕目眩的感觉。
陆明哲抬眸发现了站在近处的一个孩童,手中攥着一只河灯,像是沈钰珠做的,估计这一只做得不好,没有完完全全放了起来。
灯飘到了半空中,就落了下来。
恰好不懂事的小童捡到了,不知道这可是祭奠死者的河灯,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玩具。
陆明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小童,随后跌跌撞撞冲了过去,劈手将小童手中的灯抢了过来。
呜哇!
小童被吓哭了去。
站着一圈的陆家门客们,一个个捂着眼睛,当真是没眼看了。
他们现在只明确一点,陆明哲彻底疯了,疯到大街上,当着整个城南百姓的面儿,和一个小童抢东西。
陆明哲根本不顾四周那些人诡异和恐惧的视线。
他缓缓抬起手看向了手中攥着的灯,刚才抢灯的动作太猛烈,手都微微发颤,灯罩也被撕下了半边。
陆明哲死死盯着灯罩上,沈钰珠写上去的一个慕字儿。
慕修寒!
成了他陆明哲一辈子的噩梦。
抢走了他的心肝,即便是死了,都不放过他!
突然嗓子眼里泛起了一阵阵的血腥味道。
陆明哲再也压不住那股血腥,张口呕了出来。
“长公子!长公子!!”
“快!快告诉老爷子!”
“请宫里头的太医来!”
漫天的星辰,与天际间渐渐飘远了的白灯,交相辉映。
不晓得到底要祭奠谁?
陆明哲仰头倒下的最后那一瞬间,只看到那灯,在他一片漆黑的视野中,那般的刺眼。
夜色越发黑了几分,城南这一场闹剧,也顶多就是这几天百姓嘴里的谈资。
如今兵荒马乱的,谈资实在是太多,关于陆家长公子的离奇疯癫也传不了多久。
第二天,永宁侯府世子爷发丧。
从侯府一直到正天门外,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蔓延开来。
世子爷战死,世子妃殉情。
人人唏嘘流泪。
送葬的队伍刚出了正天门,突然冲过来一个拄着拐杖,穿着一身素白长袍的老者。
他扶住跟在慕修寒后面的沈钰珠的棺椁,放声痛哭。
“珠儿!珠儿啊!你让外祖父如何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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