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啸文是最后一个走进正厅的。
他行色匆匆,河堤上好不容易有了名目,洪水也降下去一点点,不想家里头闹成了这个样子。
他身上还穿着赤红色官服,皂色官靴上染着泥点子,脸色铁青大步走了进来。
除了端坐在正位上的沈老夫人,其余人看到沈啸文进来后,纷纷起身给沈啸文行礼。
即便是伤势很重的沈知仪也被李恒扶了起来,行礼后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
沈啸文狠狠瞪了为首的陆婴一眼,这个女人进门后,倒是学了大女儿沈钰珠的做派。
搅合得家宅不宁,没有一天消停的。
他坐在沈老夫人的身边,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点着陆婴斥责道:“你刚刚嫁进来,我也不好说你什么。”
“你且瞧瞧如今你做了些什么事儿?”
“先前是抛头露面开什么粥棚,开粥棚也罢了,你何必亲力亲为?被人羞辱,差点儿死在那里,丢不丢人?”
陆婴猛地抬眸看向了沈啸文,眼底顿时渗出了一抹冷意。
沈啸文被陆婴那锐利的目光狠狠一刺,不敢再说下去了。
毕竟是翁城县主,虽然是他的妻子,可是他也不能像骂寻常女子那样骂她。
他不敢的。
陆婴脸上不动声色,心头却寒凉到了极点。
虽然她当初有算计他的心思,这才嫁进了沈府。
可她堂堂县主嫁给一个从五品的地方官,做的还是继室,她这算是大大的下嫁了。
她进了沈府后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他。
孝顺他的寡母,照料他的孩子,甚至还准备给他再纳两房小妾。
她觉得自己够可以的了。
她即便是开粥棚那也是为了他的仕途和名声考量,她只是太热心肠了而已,不想差点儿被人害死。
想要害死她的还是他那个才学很好的宝贝儿子。
有些事情,她不想挑明了说。
没想到沈啸文不仅仅是迂腐,此人当真是无情至极。
陆婴心头更是坚定了,自己的身边不能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小辈。
沈啸文缓了缓避开了陆婴锐利的视线,继续碎碎念道:“你倒是再瞧瞧现下。”
“我让你管着这个家,你就是这么管的吗?”
“礼哥儿住的地方,已经住了许久,为何平白无故要搬?”
“如今礼哥儿马上要赶考了,你影响到他读书怎么办?”
“礼哥儿若是这一遭争气能高中,到时候整个沈家跟着光宗耀祖,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怎么就闹个不停呢?”
“你还有没有做长辈的样子?”
沈钰珠不禁暗自冷笑,父亲口口声声护着礼哥儿,这几乎是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成了他的习惯。
这个家里,不管沈知礼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父亲和祖母都会包庇他。
一次次,一件件。
小到从小欺负沈知仪,设计陷害他。
长大了更是心机阴狠,杀人放火,灭口陷害,这种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
沈老夫人冷冷扫了一眼陆婴:“你这个不孝妇人!”
“之前还顶撞与我,如今又拿我的孙子下手,你倒是意欲何为?”
陆婴淡淡道:“我没什么意欲何为!”
她缓缓抬眸看向了面前的婆婆和丈夫,一字一顿道:“我要过继仪哥儿到我的名下!”
“什么?”沈啸文顿时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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