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营的唐兵听他这顿叫唤,回头看去,整个兵草营已腾起冲天的大火了,几十个唐兵率先跑了过来,为首的上前猛推了一把分雷,怒叱道:“蒋老头子是不是又喝多了死哪儿去了”说完吼叫着属下扑进兵草营救火。
分雷哪还顾得许多,心有目地的向浅滩跑去,边跑边喊:“料子着活啦快去救火啊”
此时的唐营内一片骚乱,余下的几百兵众也无心出营了,纷纷奔向火场,分雷看在眼里暗骂孬种,若是买天汉子必会有节奏的继续出营,只留一小部分人救火扑粮,在战略上也可看出两者的不同,突厥战士永远是以战养战,不以防守为主,对粮草也然。
分雷见目的已经达到,趁乱拦住个军校模样的唐兵,那人显然怕脏了自己一身盔甲,推开分雷骂道:“你长不长眼睛哪个营的”
分雷装做气喘嘘嘘的样子,道:“兵草营的着火了呀刚才有个将军逮住我要我去把突厥可敦带去安全的地方小的也不知道什么可敦啊大人可知道”
那军校厉声道:“这个时候了还要去管死了的娘们妈的就在浅滩席上卧着呢”说罢便率人跑向兵草营。
分雷明明听懂了他的说话,却久久呆立在原地,他单眼呆瞪着火光冲天的唐营一时哽噎无语,片刻后,他紧咬牙肌展开惊世骇俗的身法,火一般飞驰向浅滩
他只有一个想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再不能抑制心底燃烧的怒火,当他踏碎浅溪、激起水浪的时候,眼前已看到藏珠的玉体仰躺在冰冷的席地之上,胸前撮立的匕首泛着耀目的青芒,分雷只觉一股彻骨的冰寒覆盖全身,“噗嗵”一声瘫跪在尸首身前,一腔男儿之泪终破堤而出,他仰天歇斯底里的一阵嘶吼,那无穷无尽的痛苦与愤怒夹杂着一句“可敦”响彻云霄
藏珠走了。
正如她所说,带着世俗的愧疚和万人唾骂的恶名,静静地走了。
可分雷却第一次感到人力的渺茫,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力量是那么微不足道。
“诶是突厥人”
“是是突厥人”
浅滩之上围拢而来的唐兵终于觉察到分雷的与众不同,“哗”地抽出各自兵刃喊杀着冲了上来
分雷默默摘下头盔,额头青筋鼓动着巴哈秃儿的狼性,他一把撕下军服撕做一条一条,抽出藏珠胸前的匕首撇在一边,起身将她紧绑在背上,缓缓抽出奔狼绷簧刀转过身形,望着冲来的唐兵对藏珠的尸首淡淡道:“我带你回家”
钦定的命运,在这一刻将二人牢牢绑在了一起,可不同的是,那复杂的感情已随阴阳相隔了。
分雷横刀穿梭在股股唐兵之中,那激烈的撕杀和着人马的惨嚎血肉横飞扬于天际,而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最后一眼只看到分雷呆滞而诡异的脸庞,仿佛那骨子爆发出的狼性将他打回了原形,在身首异处、血漫浅滩的时候,分雷淡淡地用脚跟磕了磕绷簧刀,随后勒过一匹战马翻身而上,他托着藏珠横刀立马,踏过数十具唐军尸体款款迈出浅滩,这时蜂拥而至的唐骑再次围拢而来。
为首一骑赫然是敖翁敖大将军,他冷视着分雷,长刀摇指喝道:“还不下马受死更待何时”
分雷冷漠地环视着身周越百的唐军骑兵,火把的咧咧声响扣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他默默勒着马缰走向敖翁,单眼中闪烁的寒芒让诸骑骇然退去,敖翁紧咬牙肌蓦地一声暴喝道:“给我杀”
还没等他喝音即罢,只听分雷横刀一声哮彻天宇的大吼震得前骑骑兵骇然翻去,那骑下战马亦嘶扬着倒退开去,再看敖翁双目凸出,鼻间流出一道鲜血后一头栽下马来竟就那么吓死了,百多骑唐军哪见过如此景象,一时竟呆立在当场
分雷托着藏珠紧抽马股,在所有唐骑的注视下飞奔而去,在摇曳的军火中分雷在唐营冲杀而过,赤裸的胸膛和脸面虽被热血侵染,却丝毫不能令他僵硬的面孔松解下来,背后冰冷的尸身一次次告诉他自己的无力,仿佛他每砍翻一人,便会让藏珠多一份火热,在兵影憧憧中,分雷的心迷失了。
“方大人敌将单兵冲击无将可挡”
方季鐾颤抖的身子望向圆月,狠声道:“此人必会途经商甲宅邸尔等遥信前行的兵骑在此地设伏万不能让他生离此处”
信吏领命而去,方季鐾于高处望着分雷横扫千军的身影,不觉喃喃道:“元大人啊元大人,当初就该杀了他呀”
“方大人。”一声断喝由身后传来,一个双臂硕长的长发男子沉声道:“不妨由我部阻截于他断不能令他生离狼窑”
方季鐾回头望了这人一眼,惊心道:“此话当真”
那人冷哼一声道:“德喀尝帘甲早等着这一天了。”
第三十一话钦定的命运完
第三十二话巷围德喀
分雷抹干一脸血水,勒马回望四里之遥的修罗地狱,胯下马儿踩踏着唐兵的尸体“噗哧噗哧”地响着脓血之音,他托了托藏珠的尸身,回头望向深黑的商甲宅邸,笔直的街道暗藏杀机,几只夜行的丧家猫咪叫着凑到尸横之处翻舔血水,分雷单眼缓缓瞄过四周,一手拧着绷簧刀的簧扣,一边侧过马头轻驰而去。
倏地一声箭哨声响分雷蓦地于马背上弹起身子,在空中见那几头猫竖起背毛蹿腾开去,心头一怔下落在街巷的夯墙上,他一手紧勒绑着藏珠尸身的绳索,一边凝视着四周,这时一声狼帮之号响起只见大街上数十道暗巷口子涌出重重刀兵,分雷看下微皱眉头,这袭人正是德喀尝帘甲的白虎刀手。
“分雷头人别来无恙否”
分雷举目望去,赫然是德喀头人济朗。
济朗依旧一身翠色革甲,深陷在白狼头盔中的脸目诡诈而深邃,他似打量着分雷叹道:“真是害人不浅呢,没想到你还能活到今天,害得兄弟好一般寻找。”
分雷见德喀白虎刀手行而有素地把住各大巷口,不由淡淡道:“此处已不同三间井,你可想好了”
“诶”济郎诈做愕然后仰天大笑,笑得不能自己地说道:“还在摆江湖道义还在固执的以为能翻手成云覆手为雨哈哈”济朗“哗”地抽出藤狼束厉声道:“不要做梦了你再看看天上明月好了因为这是你最后一眼此下我将不择手段置你于死地”
分雷知道话已成左,枰了枰绷簧刀,蓦地一声大喝背着藏珠于墙夯上飞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