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戊荣又急又气又怕,可面对这个杀神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脸色青白变幻一阵之后,也只能阴沉着脸让人进来打扫。
梵漠的手腕轻轻一抖,几颗晶莹剔透的血珠从蚀月剑锋坠落,它重新变得光洁一片,看不见一丝污浊。
他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的冲戊荣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一个剑客的警觉心是很可怕的东西吗?”
戊荣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嘴唇紧抿,不过终究什么也没说,甚至连表情也一点点恢复平静。
然而穆挽歌却觉得他远比别动局的那些家伙来的更可怕,因为他无疑非常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
当一个人连自己的情绪也能完美的隐藏起来的时候,你就很难从他身上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相比之下,只是被星辰割破了脖子上一层油皮的姑娘显然幸运太多,至少穆挽歌是这么觉得,她几乎要被自己的慈悲心给感动了。
梵漠永远都是这样,在他眼里似乎没有什么善和恶的分别,更不会因为你是个女孩子就怜香惜玉,别人越不许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
更何况,他此刻的心情绝对说不上什么好。
穆挽歌也这么想,于是她非常认真地看着对方,努力将每一个音节都发清楚,“不客气。”
然而这个姑娘似乎完全不能领会她的深情厚谊,更想不明白她究竟做了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她一开口,对方眼睛里的两大包眼泪就刷的下来了,在地上跌作一团,抖如筛糠。
戊荣看上去远比穆挽歌更加气恼,他低喝一声,“站起来!”
那个姑娘又在地上抖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哆哆嗦嗦的抓着床沿站起身来,上牙打下牙的磕巴着说,“我,我只是来,来替你翻身。”
说完,她又控制不住的痛哭流涕起来,抓着床沿的手上满是青筋,“求求你别杀我呜呜呜!”
如果早知道服务对象这么危险,再多给一倍的钱她也不会来。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一番混乱之后,这个坚强的姑娘还是跟另一个替补护工一起完成了替穆挽歌和梵漠翻身的壮举。
他们的伤太严重,依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好好翻身,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躺着会影响血液循环和肌肉活性,非常不利于伤势恢复,所以戊荣才安排了人每隔半小时进来替他们翻一次身。
可他没想到的是,梵漠竟然会毫无理由的杀人……
接下来的几天,梵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没有再开杀戒,反而对替自己翻身换药的护工姑娘笑脸相迎。
一个相貌英俊,又身负重伤的年轻人想要博取一位姑娘的好感显然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尤其他还是刻意为之。
仅仅三天,这个一开始还战战兢兢的姑娘就已经抗不住梵漠的攻势,只要一跟他双目对视就会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但是为穆挽歌服务的姑娘,却始终对她报以同情和怜悯的眼神。
要知道,那个男人可是在自己的面前杀了人啊!
这种连杀人都不眨眼的人,不是恶魔和疯子还会是什么!
“我想吃肉。”
穆挽歌第无数次的向她提出了要求。
“不行,”这个名叫小婉的姑娘也是第无数次的拒绝,“戊大夫说了,你们至少在一个月之内都不能吃油腻和刺激的食物。”
“我要吃肉。”穆挽歌像是没听见一样,固执的要求着。
“都说了不行!”一天换一次药,翻48次身,而对方每一次都会问至少三遍,任谁都会被逼疯的。
可是刚一喊完小婉就后悔了,她似乎又一次感觉到脖子边那种彻骨的寒意,那种丝丝缕缕的疼痛。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小心翼翼的弥补着说,“我,我会向戊大夫申请的。”
“真的?!”穆挽歌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慑人的光亮,活似溺水的人终于看到了前来救援的游船。
她也不过是个18岁的姑娘,又受了重伤,脸色苍白,面容消瘦,这会儿又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你,而原因仅仅是因为听说自己有可能吃肉。
若是换个人,换个场景,小婉肯定不止自己,多得是有人会忍不住伸手摸摸她毛茸茸乱糟糟的脑袋。
可是现在,这个人……
她不敢!
“真,真的,”小婉突然想笑又想哭,这么多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并不很脆弱的神经已经快要崩溃了,“其实一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而且你们,你们恢复得也很快。”
的确是很快,戊荣私底下都感慨了不知多少次了,如果是普通人,这么严重的伤势说不定刚从昏迷中醒来,但是穆挽歌和梵漠却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他甚至也在研究两人的血液无果之后,心痒难耐的开口问过。
对此,穆挽歌只有一个回答,非常简单干脆,“让身体自然习惯就好。”
几乎从能记事开始,她身上就没少过伤口,大的小的,轻的重的。
后来随着她逐渐长大,功夫也练得越来越好,受伤的次数才渐渐的少了。
不过她和梵漠都不知道的是,小时候那些难吃到刻骨铭心的饭食中,无一例外的被师父加入了淬炼身体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