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时没想起来。
皇上看着他一脸的疑惑,“啧”了一声,斥责道,“适才林副将递给你的名册,你瞧都没瞧看,便算出了伤亡人数,怎的每回到了女人的事上,你就如此迟钝,宁家的表姑娘,不就是唐家姑娘唐韵?”
皇上说完怕他还想不起来,继续道,“在龙鳞寺救了安阳,被安阳点为伴读的唐韵。”
这回太子知道了,“儿臣记得。”
“你呀,别整日呆在你那东宫,偶尔出去走走,参加个宴会,认识几个姑娘不好?”
“父皇教训得是。”
皇上便又道,“这唐家姑娘,人确实不错,除夕夜那日朕见过,是个端庄温婉的姑娘,唯独一点,就是同你那位顾家表弟有过牵扯,太子要是不介意......”
“婚姻之事,以大局为重,儿臣倒觉得无妨。”
皇上回头看着他一脸的为国捐躯的正经模样,不经笑了出来,“以唐家姑娘的姿色,倒也委屈不了你。”
江陵城的第一美人儿,顾景渊愣是被迷得神魂颠倒。
太子垂目受训,没再说话。
话都说出来了,皇上见他也同意,便道,“明儿早朝后,朕找宁玄敬谈谈。”
“父皇费心了。”
皇上没再同他说下去,“好了,朕去更衣,你回去吧。”
“父皇好生歇息。”
翌日早朝,宁家的赏赐便落了下来。
宁玄敬被封为了武侯,宁书辉为将军,宁卫为少将,赐府邸,黄金千两。
朝堂上一片祝贺声。
宁家经商多年,为人处世,善有自己的一套,等皇上身边的魏公公找过来时,宁玄敬立在大殿下的人群堆里,已经同几个臣子约好了明儿的饭局。
“宁侯爷,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昨儿宁玄敬爷孙三人一出去,宁衍和姜氏便候在了宫门口,将其接到了一处宅子。
宅子是阮嬷嬷不久前才买下来,就是为了给宁家人落脚,姜氏和宁衍已经住了进去,院子的牌匾都挂好了,宁宅。
今日宫门一开,宫里的公公便找上了门,将朝服和官帽一并奉上。
宁家三人均都换上了朝服。
是人,天生就擅长当官,行头一换,宁玄敬的身上哪里还能看出半点商户的影子,赶紧跟着魏公公去了御书房。
皇上正等着他。
宁玄敬行完礼后,皇上给他指了个身旁的座位,让魏公公添上了茶水,笑着道,“早前朕就夸你,会生养,跟前的几个儿子,孙子,一个赛一个。”
宁玄敬忙地道,“陛下谬赞,都是些粗俗野人。”
皇上顺着他的话,细细问了他几个儿子的现况。
等他说到那位在西域的姑娘时,皇上便道,“西域之地,人龙混杂,爱卿如今回到了江陵,也该将人接到身边,许一门好亲,享享齐天之福。”
那番明白的暗示,宁玄敬岂能听不出来,忙地道,“陛下庇佑,老二膝下的姑娘,已经在西域安了家,承蒙陛下赏识,老臣才能得来这破天富贵,来日确实有打算将其接回江陵安置。”
皇上不过是借此开个头,并非当真看上了他那位西域的孙女儿,“可不是,重要的是一家人团聚。”
皇上说完,又笑着道,“如此说来,朕倒想起了一人,唐家的大姑娘唐韵,是宁家表姑娘?”
宁玄敬心头跳了跳,脸色并不显,“回陛下,正是。”
皇上一笑,“还真是有缘,爱卿不知,这唐姑娘对朕的五女儿有过救命之恩,年前便进了宫,爱卿昨儿想必也见着了人,此女气度非凡,样貌端庄,是个好姑娘。”
宁玄敬这回是彻底明白了。
皇上想要将韵丫头留在宫里。
皇上的年岁不适合,宫中成年的两位皇子只有三位,昨日他便打听了,二皇子三皇子均已许了亲。
剩下的人选只有太子。
宁家刚被封赐了侯爷爵位,如今又赐太子妃,虽说其中定是带了想要牵制宁家之意,但于宁家而言,这样的牵制,也是一份赏赐。
且单凭太子的人才,也够江陵许多高门暗里争抢。
宁玄敬只是一介商人,即便在西戎滚爬了那么些年,混出的一身胆识,此时也难免有些紧张。
唐韵是唐家女,皇上为何来问他,心头也是断定了如今的唐家已经左右不了唐韵。
能左右得了唐韵的是他宁家。
若真是他宁家养在跟前的闺女,尚未许亲,他一口便也能应下,唯独韵丫头不行。
宁玄敬心头虽对太子极为赏识,但刚从西戎回来,同唐韵又分别了六年,并不知道她心头是如何想的,昨儿匆匆一见,谁能想起要问她这个。
宁玄敬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儿女婚姻,父母之命,他宁家占了个母字。
他这会子断然也不敢同皇上说,他先回去问问唐韵愿不愿意,正焦灼为难之时,宁玄敬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昨儿那双亮晶晶的眼睛。